第一回
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都雲作者癡,誰解其中味?
輕輕敲下「全本完」這三個字,麽雞呆呆的望著螢幕出神,直到指尖的煙蒂
已經燙到手了才猛的回過神來。是如釋重負,還是失落?沒有人知道。整整四年
了,三停三複,終於,結束了。抄起一旁的酒瓶,已經空空如也。隨手將煙蒂丟
在酒瓶裡,接上印表機,開始列印。再開一瓶酒,聽著印表機發出的沙沙的噪音,
看著一頁頁冒著白色霧氣的白紙黑字被送出來……
八十多萬字,六百多頁,拿在手裡有著沈甸甸的的手感。四年了……我不該
去想了。結束了,這一切,都結束了。拿出膠帶紙,將門窗的縫隙都仔細粘好,
掏出打火機,將那一遝仍帶著熱度的紙一張張的點燃。歡樂的火花映照著我的臉,
很溫暖。再喝一口酒,也很溫暖。借著跳躍的火焰再點一支煙吧。
一頁頁的燃燒,一頁頁的逝去。空氣在慢慢稀薄,火勢漸漸弱下去,我的呼
吸感到壓抑,意識也開始模糊。那擺在顯示器旁邊的照片卻顯得越發清晰起來。
還有那從未走出過我心裡的笑靨。我伸出手去,想要再摸一次那姣好的面容……
在那遙遠的地方,有沒有一場春夢?
頭疼……頭疼欲裂,喉嚨裡像有一團火,眼睛像是被封住了一般。掙紮著想
睜開眼,剛睜開一道縫隙卻發現光線是那麼的刺眼。我想抬起手來去遮擋這刺眼
的光線,卻覺得一隻胳膊足有千斤重。我努力的想發出聲響,卻只換來喉嚨深處
的一聲低吟。渾身都酸軟無力。
「二爺!二爺你醒了!晴雯!麝月!快去告訴老太太和老爺太太,就說二爺
醒了!二爺……」一個女聲飄進我的耳朵。我強打起精神睜開眼,雖然有些模糊,
我能看清,那是一個女人……依舊閉上眼,再度沈沈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再一次被吵雜聲吵醒。睜開眼,卻見床邊已圍了一圈的人,
為首的是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婦人,衣著考究,一臉慈祥,臉上卻老淚縱橫。老婦
見我掙了眼,哭道:「玉兒……我的肉啊……你可算醒了……」
旁邊一對中年男女也都在抹淚,再往後頭,臥槽!好多美女啊有木有?「老
太太?老爺?太太?林妹妹?寶姐姐?鳳姐姐?探春?惜春?你們……」視線仍
有些模糊,只能看到一張張或老或少的臉都殷切的望著我。
「我……」我掙紮著想坐起身來,可是四肢一點力氣都沒有,頭昏沈沈的像
是灌滿了水泥,眼皮也分外沈重,幾乎睜不開。
「寶玉,快躺好,剛醒來又要起來作甚!可要好生將養!」賈母坐在床沿上,
伸出手來阻止了我想坐起來的企圖,用手在我額頭上輕撫,語氣中透漏出無比的
憐愛。
外頭有女聲說道:「回老太太,那屋裡二奶奶也醒了!」
聽到這句話,滿屋子的人又都長出了一口氣,賈母更是雙手合十念到:「阿
彌陀佛!果然是這兩個孩子命不當絕,那一僧一道定是神仙下凡來救這姐弟二人
的。快快快,你們也都去看看鳳姐兒,別在這裡亂糟糟的一屋子人,當心唬著了
玉兒你看我饒得了誰?」
說著把眾人打發走了,只留下了王夫人並襲人和另一個丫鬟。賈母仍摸著我
的頭,接過了身後丫鬟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眼角的老淚問道:「寶玉現在屋裡都
有哪幾個照料?」
王夫人回到:「屋裡還是襲人晴雯麝月秋紋四個,外頭六七個粗使丫頭。」
賈母聽了點點頭道:「如此,那些人只讓她們還在園子裡吧,讓寶玉和鳳丫
頭都在我這裡靜養,寶玉這邊只留下襲人,鳳姐那邊讓平兒過來照料,人多了反
而吵鬧不宜恢復。這些天只讓他們姐弟好生靜養,那些不相干的人都不準入此門!
就是家裡人也都克制著些個才好!」
「是」王夫人點頭答應道。
賈母又轉向襲人說道:「好孩子,我知道你是個最貼心的,你其他事都不用
管,只一心照料好了寶玉,這些日子說不得辛苦你幾日,日後自有你的好處。」
襲人忙跪下說道:「老太太可折煞我了。您不嫌我粗苯襲人已感激不盡,況
且服侍二爺也是我的本分,襲人並不想什麼好處,一定盡心……」
賈母一抬手將襲人扶了起來說道:「快起來,好孩子,我是知道你的。你只
管在這裡好好服侍,若是缺了什麼只管找你鴛鴦姐姐。」說罷又對身後的丫鬟說
道:「鴛鴦,方才我說閒雜人不可打擾他們靜養,可不算你的,你每日都得來看
看,若是缺了什麼,哪裡不周全,我只問你們兩個人!」
鴛鴦噗嗤笑道:「老太太您就只管放心,別說是我每日要來,估計您老也是
每日必定都要來的。老太太自然比我們想的都要周全的。」
我躺在床上感覺自己就像一頭道具,還沈浸在無盡的渾身腦袋疼和徹底的懵
逼狀態之中無法自拔,也懶得管他們說什麼。鳳姐那邊應該是醒了也無大礙,賈
母又帶著王夫人去隔壁屋裡看了一圈,估計是鳳姐餓了,不一會兒有人端來了米
湯。我也早就覺得饑腸轆轆了,襲人用兩個墊子墊在我背上,讓我舒舒服服的靠
坐著,喂小孩一樣一口一口用勺子喂我喝完了一碗米湯,才覺得腹中有了點底。
我剛想再喝一碗,襲人卻輕聲說道:「二爺,剛醒來,又躺了一天了,只一碗吧,
當心克食不動,積了食又填病。」
我雖然沒吃飽,可肚子也有點底了。也只能作罷。賈母王夫人又進來看了一
遭,見我喝了一碗米湯也都放下了心。王夫人說道:「老太太,這些天您也跟著
操勞擔心這兩個小的,如今兩人都沒事了,您也快回屋歇歇吧。」
賈母點了點頭:「我也真是有些乏了。如此你也回屋歇息去吧,只讓寶玉和
鳳姐靜養就是了。」說著站起身來,又叮囑了襲人平兒一番,方由王夫人和鴛鴦
攙扶著出去了。
是的諸位,你們沒看錯,麽雞作為一個燒炭自殺的失敗者、作為一個二十一
世紀的昔日大好青年,作為一個三十多歲一事無成的資深老宅男,成功穿越回到
了三百年前的滿清、穿越到了大觀園,穿越到了賈寶玉身上!
懵逼!徹徹底底的懵逼了。現在終於人都走光光了,我得好好捋捋!瑪德,
早知道這種事能掉到我腦袋上,當初應該多看幾本穿越小說啊!少壯不努力,老
大徒傷悲啊!不過好在紅樓夢咱可是有很深的功底的!讓我想想看:首先,現在
的情形應該是賈寶玉和王熙鳳都大病初愈,嗯,第二十五回的事兒,魘魔法姊弟
逢五鬼,紅樓夢通靈遇雙真。那前二十四回都幹嗎了呢,按照原著上,林黛玉薛
寶釵早就來了,秦可卿也已經死了……可惜了,我的卿卿啊!瑪德,最漂亮的一
支金釵,春夢裡我的最愛,看來是沒機會了……咳咳,想歪了,繼續想正事!元
春應該是當了妃子了,大觀園也已經修好了,賈寶玉應該和姐姐妹妹們都搬進去
了吧?劉姥姥也進過大觀園了……現在的賈府雖然是已經入不敷出了,但是應該
還是鼎盛時期,再過幾年應該就該破產了。
握草,那就是說我還能過幾年好日子,好!日(紅色大寫的日)!子!園子
裡的姐姐妹妹們,等我混熟了就守著你們,黑黑黑……呸呸呸呸,又想哪兒去了。
等等,不對啊!才特麼幾年的好日子啊!我好不容易投胎成了官二代富二代,就
特麼幾年?然後看著我的姑娘們死的死散的散?然後我去出家當和尚?不對不對。
紅樓夢原著的結局到底是怎麼樣的?唉呀媽呀,我前世最大的夢想不就是想看到
紅樓夢這邊千古奇太監書的真正結局嗎!我現在就去找曹雪芹……
「二爺……寶玉?」
還是不對,曹雪芹不就是賈寶玉嗎?賈寶玉現在不就是我嗎?那這意思,紅
樓夢是我寫的?那我自己寫個結局給自己看?曹雪芹是乾隆年間寫的這本書,那
現在是哪一年?
「寶玉?」襲人輕輕推了推我的肩膀才把我野馬奔騰般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啊?怎麼了?」我輕聲問道。
「寶玉,你可好?」襲人看著我,一臉的關切。
「挺好的,就是沒精神。怎麼了?」我頭一次細細打量襲人。漂亮!紅樓夢
原著裡怎麼寫的來著?就是長臉、細高身材對襲人似乎還真沒有什麼長相上的描
寫,看到了真人原來和電視劇裡演的還是差距不小的。臉型確實修長,眉眼精緻,
略施粉黛,看年紀不超過十八九歲,白嫩白嫩的。媽的,難怪都想升官發財,從
古至今都是。看人家大戶家的丫鬟都這麼水靈,更別說小姐們了……
「沒怎麼,只是看你瞪著眼一會子愁一會子笑的,我怕你可不是又要犯病了,
你若是再……」說到這裡襲人說不下去了,眼圈也紅了。
「嘿嘿,沒有沒有,我……」我怎麼說?總不能說你家二爺已經嗝屁了,我
是麽雞,我來自三百年後的大天朝,我深愛紅樓夢,我更愛大觀園裡的姐姐妹妹
們,我現在就想日你吧?我抬起手來想替她擦眼淚:「我真的挺好的,別哭了,
妝都哭花了。」
襲人擦了擦眼角,轉身去倒茶。
「姐姐,今年是哪一年?」我假裝不經意的問了一句。
「辛亥啊?你可真是病糊塗了?」襲人把茶吹了吹遞到我嘴邊。
我喝了一口掩飾了一下尷尬——媽的辛亥又是哪一年啊?我特麼對這些天干
地支子丑寅卯完全不懂的好嗎?我就知道辛亥革命!等等!辛亥革命,那應該是
1911年,這個好像是60年一輪回是吧?1911年減去60,1851年,
鴉片戰爭都打完了、再減60年,1791年,有什麼大事?媽蛋完全不知道啊!
換個思路,清朝不到300年,現在應該是康熙、雍正、還是乾隆?那應該就是
1731年!
「那現在是……1731年?」我由衷的佩服我的智商啊!
「什麼?」襲人似乎沒聽懂。
「啊……沒事,我是問現在是……雍正……」我真想抽自己一嘴巴,還特麼
智商呢,那時候的人怎麼知道西元紀年?
「雍正九年啊。寶玉,你是不是真的傻掉了……不行,我得回老太太去!」
別鬧了姐!你這麼一嚷嚷起來烏央來一大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我可不就穿幫
了?就看賈母那老太太對賈寶玉這份溺愛,要是知道她大寶貝孫子嗝屁了,躺在
這的是個冒牌貨,我是不是會死的很慘?
於是趕緊拉住了襲人的袖子說:「好姐姐,我只是剛醒過來腦子有些糊塗,
有些事確實記不得了,可不礙事。老太太和老爺太太也累了幾天了,才剛剛出去,
你現在何苦又去嚇唬她們呢?說不定睡一覺起來我就好了,好姐姐,你先別說,
省的她們都擔心。」
現在得先穩住這小丫頭,過得一天算一天。瑪德真應該多讀幾本穿越小說,
搞得現在一點底都沒有啊。不知道那些主角都是怎麼矇騙過關的?不過也暗暗慶
幸,瑪德幸虧老子喜歡看紅樓夢,又寫了個紅樓春夢出來,要不然一說話就得穿
幫。這好歹能對付上幾句不古不今的話出來。而且居然一口一個好姐姐都不臉紅
的,我自己都有點佩服自己了。
「這……」襲人猶豫起來,又看了看我說道:「可也是這個理兒,只是寶玉,
若是有什麼不舒服或是不對勁的地方你可得告訴我,可不能瞞著,老太太可是說
要我好好照顧你的,若是有什麼差錯,我……」
我忙點頭都答應了,又怕她還抓著不放,想轉移她的注意力,就說道「好姐
姐,我要淨個手,你扶我起來……」
「快別動,被子裡躺的暖暖的起來看涼著了。」襲人說著轉身去了。握草,
難道要在屋裡解決?還好只是想小便,如果要大便呢?這香噴噴的屋裡大便後是
什麼味……正胡思亂想,襲人已經拎著一個夜壺進來了。和醫院見過的東西形狀
差不多,只不過醫院裡是白塑膠的,這個應該是瓷的,而且還有花紋,青——花
——瓷!讓我不得不再次感歎,有錢就是任性啊!這東西如果要能保存到繁榮昌
盛的二十一世紀,怎麼也得值套房子錢吧……不對,也得分地方,在大帝都肯定
就別想了,估計也就值個廁所那幾平米,三線城市還差不多能換套房子……
這功夫襲人已經把夜壺放下,掀開被子開始脫我的褲子了,我嚇了一跳,後
來想想,看著這嫺熟的動作自然已經不是一次了。賈寶玉本來也就是這麼一個紈
絝子弟,肩不能挑擔手不能提籃,什麼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既來之則安之吧,
要不又要遭懷疑了。
襲人把我的褲子褪到膝蓋以下,把夜壺放在兩腿之間,就覺得一隻細滑的小
手握住了我的雞巴,然後,我可恥的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