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與梅菲斯特相遇
她的陰唇被粗暴地翻開，似乎根本沒有人顧及眼前是個齊劉海的可愛小女生，
隨即，一閃金屬的光澤在眼前掠過，在熟練的手法下，刀刃將處女膜一分為二，
她感到一陣快意的刺痛，眼角滲出淚來，然後聽到眾人的哄堂大笑……
要將這一切說清楚，就必須把時間上推到若干天前，更確切得說，是２０１
７年３月２４日。那一天是星期五，晚上十一點鐘，他又開始準備自己的秘密活
動了。
沒錯，幾天前「她」還是「他」。
他叫柳影，是北方人，大學卻是在南方讀的。今年２５歲，即將研究生畢業，
工作已經找好了，論文什麼的也早已搞定，所以這段畢業前的時間成為他最閑的
一段時間。
在男生中，他相貌姣好。他身上有很多讓女生也會羨慕的特質，如白皙的皮
膚，修長的手，只在一邊有的酒窩，以及一般不為人知的明顯的鎖骨。他喜歡笑，
但性格卻比較剛直。認識他的人都瞭解這一點。至於他的聲音，有點像動畫片
《龍珠》裡的成年悟空的配音，而單聽他唱歌有時候會讓人分不清是男是女，在
小學班的合唱隊裡他就是主唱高聲部的。
小時候，他的理想是當科學家，讀大學時，他希望能在學術領域有所建樹。
而上研究生後對當下學術現狀的瞭解不失對他是個沈重的打擊。悲催的是，最近
他又遭受了一個新的打擊：他失戀了。
２０１７年３月２４日２３點３０分，他獨自一人在校園居民區的家庭旅館
裡把一切準備妥當了：齊劉海的黑直假髮、Ｃ杯大小的義乳，以及上下一整套的
大號女裝。一切裝備到位後，他看著鏡子裡這個超萌超可愛的熟悉又陌生的自己，
笑著臉紅了。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這樣一個女生，我會追她做女朋友。他想。
假如自己的身高沒有那麼高，也許柳影就可以體驗化妝成女生在人群中穿梭
的樂趣了，也正因為這個原因，他只能在半夜出來，在少有行人的路上若無其事
地走著。
柳影的上身是一件紫色附帶多彩斑點的短袖衫，下身是一件女式短褲，自己
平時戴的男女通用的黑框眼鏡可以繼續使用，鬍鬚當然剃乾淨了，但腿毛還是保
留了下來，於是腿上就穿了一雙黑色的薄絲襪。
其實，男扮女最關鍵的並不是外表的裝扮，而是心理的切換。這樣的心理會
直接投射到眼神和表情上。自我欣賞、柔弱含蓄、渴望被保護，變裝後的柳影眼
神中再沒有男生的那種目光炯炯和殺氣十足，相反變得溫柔、明媚、可愛，微微
翹起的嘴角則掛著似有似無的微笑。
對他來說，這種心態的變化最刺激，也最讓他感到滿足。每當想到自己說不
定會被當作美女被巡夜的流氓拖進草叢，他的心就會怦怦直跳。
前方是一個公廁，一個女生剛剛走出，於是他紅著臉走進了女廁。蹲在女生
的廁位上，暴露在空氣中的自己男生的下體讓柳影感到一陣羞恥，同時也發現經
過剛才一陣刺激的散步，自己的下方已經微微有些濕了。不過，他還沒有打退堂
鼓的意思，前方是校園的一片竹林，他希望去那裡走走，自己的身姿在路燈下的
竹影中將更加楚楚動人。
這個時候的柳影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他／ 她接下來的遭遇會對自己的一生
產生怎樣的影響。
竹林裡夐無一人，早春的空氣似乎含有催情的成分，而竹林沙沙的響聲似乎
又加重了這一成分。這時卻又聲音傳來：
「嗨，美女！」
這種情形之前被柳影意淫過無數遍，但卻從來沒有想過竟然真的會發生。半
夜沒人的地方，這樣肆無忌憚地和女生打招呼，意圖不明。柳影一下緊張了起來，
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種局面。
「嘿，拜託，別緊張，我是一個朋友。」聲音又不知在竹林的哪個角落傳來。
柳影沒有出聲，這時候暴露了男生的身份後果不堪設想，但聲音又來了：
「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梅菲斯特，雖然我更希望別人叫我魔菲斯特。哈
哈，柳影，確實很像個女生的名字呢！」
完了，柳影想不明白自己的變裝是怎麼曝光的，更不明白暗處這位究竟是誰
目的為何。他硬是忍住眼前這種無與倫比的尷尬，說道：「別開玩笑了，快出來。」
「那你可不要被我嚇到，我可是真心要做你朋友的。」
再次聽到「朋友」一詞，柳影突然意識到自己幾乎無法通過聲音判斷出對方
的性別：「你到底是誰，再不出來我可走了！」
「喂喂，幹嘛這麼著急，我說了，我是梅菲斯特，我是魔鬼。」
梅菲斯特，這對於柳影是個很熟悉的名字，只是因為剛才過度緊張才沒有注
意到。在歌德的偉大作品《浮士德》中，梅菲斯特正是引誘浮士德的那個魔鬼。
可是眼前呢？柳影知道自己９９。９％是遭遇了某人意圖不明的惡作劇，然而，
如果真的是另外的０。０１％，自己的失戀什麼的比起這次遭遇簡直會不值一提。
於是說：「梅菲斯特先生，你的馬腳呢？」
接下來，柳影看到了自己有生以來最不可思議的景象：在蔚藍的光華中，一
個被風衣包裹著的東西出現了——頭上綿羊形狀的彎角、黑色馬蹄的腳底，但就
是這樣一個人形的怪物，它的表情卻讓他感到一種不可名狀的友善。
「我就知道你這個人很好相處，」梅菲斯特說，「你已經接受我了不是嗎？
不過你還得想法讓自己相信不是在做夢。」
「如果這時夢的話，我希望永遠不要醒來。」
「知了知了，相比於我對你的瞭解，你對我知道的就少多了，所以我得自我
介紹一下。」
「《浮士德》上真的是你的事蹟嗎？」
「沒錯了，大同小異。三百年前我的確和老頭子與有個賭約，那次我贏了，
好處就是現在我可以時常來到人的世界裡找點樂子。」
「老頭子？」
「就是基督徒嘴裡的耶和華了，穆斯林一般管他叫阿拉，你們中國人常說的
『天理』也大致是他。」
「這麼說你是邪惡的了？」
「拋棄世俗的成見吧。老頭子代表了秩序，而我代表了混沌。在人的身上，
老頭子象徵理念、道德和倫理，而我象徵人的自然天性，說直白點就是情感和審
美。」
「難怪的浮士德把靈魂出賣給了你。太初有為，這也有點像中國的儒家和道
家。」因為一身女裝，柳影的聲音也跟著輕柔了不少，「不過，梅菲斯特先生，
或梅菲斯特女士，你找上我究竟要做什麼呢？」
「你知道，僅和老頭子吵架是一件很無聊的事。雖然在人類中聰明的人也並
不少見，但你，配得上做我的朋友。」梅菲斯特周遭的藍色光華變得更加潔白。
「我知道我很好。然而魔鬼也會孤單嗎？又為什麼選我做朋友呢？」斑駁的
竹影投在花園的地上。
「因為你是美麗的。你身上沒有一點雜質，也就是權力欲。」魔鬼認真地說。
「權力的雜質？」
「怎麼說呢，在人性中，權力本質上是一種比較優越感，一種在公共領域淩
駕他人之上的心理需求。」梅菲斯特嚴肅起來，似乎在受這個問題的折磨：「它
是人痛苦的根源。就算是老頭子也承認權力不是什麼美好的東西，但在他憧憬的
理念為主的秩序世界裡權力卻少不了，這也是每次和我辯論總讓他感到理虧的一
個點。所以，你知道，在我的眼裡你真是美麗萬分。打個比方吧，就像水做成的
男生。」
聽到梅菲斯特這麼說，柳影的害羞第一次蓋過了之前的震驚，俊俏的臉上泛
出幾抹紅暈，同時眼眶有點濕潤的感覺，仿佛自己以往所有的委屈都要被這幾滴
淚水沖盡了。但他還是對梅菲斯特說：「那我們怎麼做朋友呢？」
「我會帶你去體會不同的人生。」梅菲斯特一本正經地說。
「就像浮士德那樣？」
「我知道你一定喜歡。」
「魔菲斯特朋友，我太愛你了！
——不過，我要做女浮士德！」
……
春風熏人。夜半寬闊的校園裡，一個身穿女裝的男生飛快地奔跑，以往熟悉
的事物此時統統化作一閃而過的黑影，神秘的黑暗世界啊，他從未想過竟然如此
溫柔。
最後，他跑到操場，氣喘籲籲地倒在草地上。頂上是繁星滿天，他感覺自己
的身體，或許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內心正在發生變化。直到一口如蘭的氣息經由胸
口的起伏，透過光滑的脖頸，被精緻的口鼻送出。柳影是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