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帽真的戴得你這麼舒服嗎?」男人半帶諷刺地說。
「別廢話了……帶來了沒。」我不在意。
「嗯……聽到了嗎……」
鋼琴鍵被敲響,聲音由小致大,在被稱為拘留所的房間內響起。
原本只有高低之分卻無蘊含其他意義的單獨音節,在一個緊接一個地串連起來之後,交織出令人動容的旋律──
就像人生中,本來一件件沒有太大意義的碎事,卻在不知不覺間聯奏出,既令人再三回味,同時又耿耿於懷的生命樂章。
「可是,我不明白,明天就要上法庭了,她的證供對你很不利啊……你不緊張那些,卻這麼在意這些音樂幹嘛!?」
我其實早就知道檢察機關很樂意把她口中的罪名轉放在我身上,只要是由她口中說出。
但知道歸知道,當親耳聽到某些本來只有我和她才知道的事,卻由第三者口中宣告罪責落在我身上時──
那種被最親出賣的感覺,不好受。
很不好受!
然而,更不好受的是,曾經雄霸一方的我,竟然控制不住,眼眶濕潤起來,可笑。
「因為,這是我與那個賤貨,一切的開始……」
我曾說過要她千刀萬剮,但為什麼每當嘴裡咒罵她的時候,心裡卻是如此刺痛?莫非我還愛著她?
「我明白了……對!瘋了,的確是瘋了!」我已不顧得旁人是否得聽明白,反正如果可以,就讓我一瘋到底吧:「但瘋的不是她……」
「而是我!」
我嘲諷自己地補充:「是我瘋了!」
我鄙視世人地補充:「是這個世界都瘋了!」
「哈哈哈哈……」
「哇哈哈……」
連我自己都分不出是哭是笑的腔調,在諾大的拘留所內,虛空地回蕩著;而餘音,緊隨琴弦合奏,仿佛把我靈魂帶回三十五年前的那天──
改變一切的那天──
【 I.上】
一切的始
在那場很可能被後世稱為人類浩劫、人倫盡喪、或文明崩壞的時期之後的第六個年頭,當時已經是個五歲孩子的爸,為夫六年,三十有三的我,與她,有了命運的邂逅。
她,小開。
思絮如花;往事如昨。
社會經歷了十年──上至政黨派別與派別,下至社區鄰舍兄弟父母之間的撕裂及鬥爭後,各地各市,不管工商士農那一個範疇也元氣大傷,百廢待興。
而因為政局動盪而長期無法理行職責的教育部門,也在政府正式宣布結束持續十年的政治鬥爭後的第二年,重新招收首都大學新一屆的學生。我成為了學業停滯十年之後可以重新進入大學門檻的幸運兒之一。
但不幸落選者,同等十多年前已在學業生岸劃上句號之眾,卻也數以百萬千。
重新踏進大學的那一天,已經是我第一任婚姻的兩年後,兒子滿一歲,自己也已步入人生第二十九個年頭了。
患得。
患失。
我選了從小就很討厭,卻不知什麼時候產生了興趣的世界歷史修習。或許是因為,人生在經歷了一些磨難後,內心不知不覺產生了『人類為什麼總是在一個又一個的災難之中循環』的疑問,渴求從歷史的夾縫中窺探出一些端倪吧。
往後一年,身為政府要員的父親,在其人脈關係及對我的建議下,我暫時放棄了歷史科,改為考入了──被視為出仕政府要職必要條件的──國家社會科學研究院,並於三年後以新聞系碩士學位畢業,當然,這沒有打消我內心對「歷史循環」的疑問,閒時還是會拿起相關的著作拜讀。
而就在我即將畢業的這一年。某天,因學界的定期聚會交流,我以是次學術交流會研究院代表的身份回首都大學一趟。
就是這趟行程,遇然機會下,讓我接觸到當時被稱為法律系之花,日後徹底改寫了我人生譜曲的她──小開。
那天──
密雲,微風。
「帥哥,我們去逛街好嗎?」
一把跳脫,半開玩笑的甜美聲線從後響起。
我循聲音轉身,一名樣子清秀,嬌美卻並非柔弱的小姑娘,就站在我身後的不遠處。當天她身穿小黃砰花白色連身裙,在灰濛濛的天空下,如一朵小花,為了展示其不屈的生命力,毅然從枯竭的大地上冒出。
「好啊美女,誰怕誰,呵呵……」意識到對方可能只是開玩笑,我也一笑帶過,同時展現出不甘人後,遇強越強的姿態。
不過美女在前,我倒希望她不是開玩笑。
「跟你開玩笑啦!」她伶牙俐齒。
切,就知道。
「呵呵,可……妳是……」我打量著眼前的佳人。
「唉呀?哥你不認得我了?」她用一副難以置信的口吻,卻笑得姣潔,明顯早就預計到這結果。
其實嚴格來說,我與小開在生命上早就注定牽上某種必要的關連。我們倆家早就認識,她還在母親懷裡的時候我就到訪過她家了。
同時,她姊姊的丈夫,正正是我時任妻子的哥哥。我和小開還有她們一家,就在大舅結婚的喜宴上,有過同桌共飲之緣。雖然親倫上我倆沒有太直接的關係,但以兄弟姊妹相稱。
「嗯?我們有見過?」這下好像是我犯錯了似的,只好一傻到底:「奇怪,這麼漂亮的姑娘我竟然想不起來,罪過罪過。」
「好呀,原來你對女孩子都是這麼口花的,我要跟嫂嫂打小報告……」
不止,我倆同是結束政局動盪後,第一批重回首都大學的學生,因此雖然我比她年長了快十個年頭,卻是同屆校友。
不過,她念法律系,我卻是歷史系的,因此我倆雖知道對方的存在,卻一值未有機會在校內有所交集,甚至,要不是她當時率先表露身份,我還真認不出她來。
「不不不……那我死定啦……」我誇張地裝出一副害怕得要死的搞笑模樣,借機試探對方身份。
「那好,你要好好收買我噢。」小妮子走近我,眼球一滾一滾地想了想,說。
馬的,這樣子好看極了。
「怎麼樣個收買?」我和她鬧著玩。
「請我喝咖啡。」她提出了任何人都不會覺得為難的要求。
「行行行,誰叫我一不小心給妳捉到把柄啦,但是……我還不知道妳是那家尊貴的大小姐?認識我妻子的?」我一副肉隨沾板上的口吻,但還是想不起她。
直到她才說出自己的身份──
「小……小開!?」我驚訝。
也許是因為略施了點脂粉,又或許是懂得衣款搭配了,反正,跟印象中幾年前的她──
「做什麼目不轉睛地往人家臉上看呀?人家好歹是女孩子啦……」我的失儀引起她再一次的作弄,說罷,卻笑得合不了攏。
女大十八變啊。
但是看著她那知性的眼眸,配上笑起來像新月般淺彎的杏眼,我心裡慨嘆,又一迷惑人間的小妖精橫空現世啊。
清脆。
悅耳。
咖啡廳響起陣陣鋼琴弦音。
「Puis-je avoir……」我用表面聽上去好像很流利的法文,跟服務員交流。嗯,重點在『表面上』。然後,眼角瞄到坐在我對面的小妮子,一面驚訝。
預期效果已達。
「……une tasse lait de café. Et un café noir pour moi, merci.」我點了鮮奶咖啡及黑咖啡。
一度陷入停頓的國家對外商政交流,在政權鬥爭結束後,又如雨後春筍般蓬勃起來,外語學習的風氣也就成為了權貴、官商子弟間的一時風氣。我也列席當中,在研究院兼收了法語課,雖然自知水平只屬一般甚至錯漏百出,但該派上用場的時候,就該派上場用。
那時候的首都大學附近開了一所法國餐廳,雖然沒說明只招待特定國家的人,但因為整間餐廳由招牌以至餐牌,文字只有法文及英文兩種文字,甚至服務員都只操英法兩語,因此一般也就只有外籍人士進出。而我爸身份的關係,我曾內進過一次,知道有這地方。
就這樣,小妮子望著我的時候,目光有點變化。開談起來之後,我倆更覺得份外投契。
一是小開家勢也在名門之列,二是她家與我家同樣,在那段鬥爭的日子裡同樣被對手陷害,使得年歲比我小九年,當時只得二十四的小開,卻與活了三十三載的我,有著相似的社會價值觀。
白桌布、紅玫瑰。
咖啡冒著蒸氣,香味圍繞我倆。
我倆在共同的語言下,從普通日常話題聊到個人興趣、人生志向等,不知不覺間,當我倆驚覺自己的舉動──與對方的臉哄得太近時。
她有點不好意思起來,臉一紅,提著咖啡杯的耳彎,把杯緣輕輕貼在柔唇上。然後,就在頭顱輕輕往後仰,呷著一小口咖啡的過程裡──她那原本垂下的眼簾,藉著咖啡杯輕側的一剎那而張開。躲在咖啡杯後方的雙瞳,在咖啡杯的掩護下,意味深遠地向我打量了一眼。
她這一連串的微妙動作,都被我看在眼裡。
她也知道,她這一連串的微妙動作,都被我看在眼裡。
因為,在餐廳那首很有格調的背景音樂下,我舉動跟她幾乎無二。
心照。
不宣。
曖昧隨著琴調,在只純於二人的時空裡飄蕩。
「這首法國音樂,你覺得如何?」呷了一口『所需時間長得過份』的咖啡之後,我再次打開話題。
「好聽,好喜歡……」小開真摰地說。
「如果妳喜歡,告訴妳個好消息,我一星期前剛巧從法國,郵購了這位音樂家的作品回來。」
「這麼巧!?」別說小開,換了是我也難以至信。
因為世上大多數的巧合,其實都不是巧合,那只是人為造成的錯覺──
包括這一次。
「所以,如果妳喜歡……」我說我可以借她。
其實我連毛都沒有郵購,只是眼角瞄到餐廳內離我們不遠處的那台流聲機,及流聲機旁放著的音樂膠碟封面上的幾個法文詞彙;而我打算買下來,如有需要。
後來,這位音樂家的幾首作品,更成了我倆在──愛、恨、權、欲路上的見證,不過,這是後話了。
所以,巧合的不是這刻我手上剛好有什麼,而是因為我是我父親的兒子,我可以手上有些什麼。
然後,我為了博得美人一笑,刻意提到了她剛剛鬧著玩說『要向我妻子打小報告』的內容,把我嚇個半死什麼的,把她逗得花枝亂顫。
這樣,話題就很自然先是聊到妻子──她口中的姊,然後再深入到夫妻間的性事之類。
世上大概沒有一個男人會在『可能會與自己發生些什麼,而自己又願意』的美女面前,表示自己和另外一個女人的性生活有多滿足吧?
我沒有例外。
「想不到姊這麼兇啊?」聽罷我對夫妻床事誇張的不幸描述,她半信半疑又有點不好意思地笑著,但我留意到她連身裙下的兩支小腿,無意識地互相磨擦了幾下。
「嗯呀!搞得我現在整個人生都沒意義了……要不是剛剛遇上妳……」我說到一半便刻意停頓下來,先觀察眼前人的反應再決定接下來的話。
小妮子面一紅:「你胡說什麼呀……」
某人說,市井著眼魚獲結果,君子享受垂釣過程。
「要不是剛剛遇上妳,我……」我固意把臉湊近她與她對望。
「我……」看著她害羞地低下頭,眼神有點閃縮又期待些什麼的樣子,感覺很是有趣。過了一會,我才說:「我這個時候應該早就回家了……不然妳以為我在說什麼啦?」
小開在明白我存心戲弄她之後,又生氣又不忿地重重給了我胸口一拳。
「呵呵……」雖然又接連被賞了幾下粉拳,但一陣打鬧之後,在旁人眼裡,大概我倆早已是明著的一對了。
另一方面,在享受完垂釣的過程之後,對於上釣了的魚兒是否就要大快朵頤,其實我還是有所保留。
一是我和小開家畢竟有著親倫的關係;二是我還有提醒自己的身份。那個年代的夫婦即使有什麼爭吵,亦不會像現在的人般,輕易就會萌生出離婚的念。因此,心動歸心動,卻努力地克制那個不該有的念頭,打算老老實實地做回那個──似乎已成定局的角色。
那時在某方面來說──
我還純潔。
不過,雖然我的歷史作業曾經一度獨佔鰲頭,卻也沒有意識到,社會鬥爭結束後,我父的政治地位正在不斷提高,以至『歷代權貴公子身邊,皆有奸人為私利投其所好』的好事,總是在不失時機的情況下,影響事情的最終結果。
這源於我與時任妻子兩家族人及夫妻關係,以往,我父親與妻子父親雖屬同僚,但隨著我們家被陷害一家入牢後,妻子家父親卻安然度過這十年的鬥爭。
而現在,獲得政權的派系,在宣佈鬥爭結束後不久,便為我家平反,且讓父親權位更上一層。但另一方面,妻子老家卻開始被政治報復,因為外父被認為要為之前的政權惡鬥負上責任。
政治形勢逆轉,兩家的地位亦隨即對調。出於政治考慮,妻子父親便同意了──本來他一直反對的婚姻。
或許,夫妻關係中一開始就夾雜不純的動機,早就注定了某種結局。
劃管那時候妻子待我並無過失,也是全心全意的愛著我。但我家失勢時就有聲音說是我在高攀她,反之我家回復勢力便成了一場政治聯姻,世間之陰暗及無情經歷,讓我在二十七、八歲時對殘酷的體會已翻了幾翻,體會甚深。
後來兒子出世,沒錯曾經一度讓我感受到家庭的溫暖,可這不能改變我活在紛亂而殘酷的社會裡的事實,溫暖過後,亦無法驅除我披上戰衣時,內心的孤獨。
夫妻間的縫隙,我身邊的酒肉朋友也都略知一二。在父親政權地位提高了之後,我身邊亦不時出現一些投我所好者,借機說消消悶,與我出去風花雪月一番。
身軀的寒冷可以透過異性的體溫取暖;但內心對社會的不信任而產生出來的空洞,誰能告訴我,又有什麼可以填補!?
「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平常嘛?」某甲。
「這有多煩惱?新上任的經貿部副局長,他在外就在四個情人了。」某乙。
「對對,聽他吹噓說,他其中一個情人還與他的正品夫人一起服侍他納……」某丙。
「哇靠真假!」某丁。
「大哥,我們幾個一向以你馬首是瞻!你說一句要那家姑娘小的馬上幫你辦妥,嫂子方面不用擔心,那次不是我們替你打掩護的。」
「說這麼多話沒用!來!乾杯!明天就用哥你的大屌,好好收服那支小妖精!」
「為了大屌……」「為了大屌……」──咚咚作響!幾隻酒杯碰在一起,發出了清澈但不清醒的聲音。
唉,一群瘋言瘋語的傢夥。
屁話不能當真,但酒勁上來的時候,還真越聽越中聽。
「你們這群馬屁精……」不要再說了──我心想。
我還想保留些純潔。
「哇哈哈哈……」
記憶的可貴又可怕之處在於,你不能單獨任意提取你想提取的,它總是愛恨相糾纏,哀樂互相隨。
忘不了,控不了。
而一但遺失,靈魂將被掏空。
一個月後,我已經不知在小開身上探索了多少次了。
而我倆也從一開始不好意思當著對方面肆意呻吟、全裸,很快便進展到在相方眼前徹底解放自己的身與心──
「呼……我快不行了,妳要我射那裡……」我一邊從後抽插,一邊滿頭大汗問。
「都可以……」小開呻吟中不忘抽空回答。
「妳不怕懷上?」我試探她。
「不怕,除非你怕……」她轉過頭來,反以挑戰我色膽及膽色的口吻說!這瘋丫頭,發起情來什麼都說得出口!
「我怕什麼!」男人當然不可以認輸,即使內心其實擔憂。
「你就是怕,你怕妻子知道……」尼馬,毫不留情地揭穿我,但是光滑而充滿彈性的屁股卻向後撞在我恥骨上,發出啪啪啪啪的淫穢聲音,利用下方的玉壺把我子孫根牢牢吮緊、吐出、再套入。
「好歹她也是妳小姑,萬一懷上了妳要怎麼個說法?」危險的話題加上胯下這瘋丫頭的騷勁,把我刺激得死去活來,肉棍興奮得漲了個圈。
但不止於對我,話題對也催化著她的神經。
「什麼說法!啊……就說我要搶她老公……」她腰支搖擺的幅度也激烈、加速起來,感覺得到陰道內壁明顯收窄,淫水更肆意把我兩支大腿都打濕。她喘著氣說:「就當著你老婆的面說……她老公忍不住跟我好,還在我身體裡下了種……」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赤裸裸地向我展示出她那『好勝』的個性。在我看來,我變成了──她和另一個女人之間,戰場上所爭奪的戰利品。
好勝──在這個比森林還要殘酷的社會裡,對殘酷有一番體會的我來說,是滿有吸引力的性格。
「嗚……賤人!」我被眼前的小妖精刺激得快到極限了!敗陣了!只能用最源始的雄性本能報復她,徹底征服她:「射死妳……呀!」
「對……射死我!」小開感到我即將射出,肉洞一個狼勁的往後牢套,右手更是反手伸到我的熊腰後,死命按緊我屁股往她方向推,讓我的子孫根能夠有多深入便多深入地,壓往她陰道的盡頭。
龜頭抵賽她子宮口,肉棒一波接連一波跳動。
「呀……都給我!啊呀……」
小開在我灌滿她一肚子的戰利品中得到了高潮。
同時也沈醉在心中那場無形的、雌性對雌性的戰場上,因擊敗對手──而獲得的自我滿足感之中。
「我愛你……讓我挺著大肚子去見你老婆……」
願望越是單純,表現出來的狠勁往往越是強烈。
看著她在高潮的餘韻中喘息起伏,嘴唇都在發抖了,卻還在說這些騷話,我就知道,在某些方面──
其實她還很純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