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說實話,真的沒想到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碰見張寧這個小姑娘。其實我都沒想過自從那次公交車上邂逅之後我們還有機會再見面。
而且是在這種尷尬的情況下見面。
張寧看見我之後也是愣了一下,然後看著我手中的槍,頓時不知所措。她根本就是沒搞清楚任何狀況,不知道我和陳言究竟是什麼關係,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在開玩笑,總之似乎沒有多害怕的樣子。
這樣也好,省得她們害怕的時候大喊大叫,我最煩這個。
「宋斌?你……你怎麼……你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在這兒?你……」她似乎還想問是不是我和陳言這個小妞認識,但是看著眼前的情勢不對,沒敢張嘴。
「別說話!到屋裡去!」我用槍指了指屋裡面,兩個女人順從的進去了。
「宋斌,你這是幹什麼?!你認識她?」陳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陳言。
「你是在和我鬧著玩嗎?你們倆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會在你家?你們怎麼認識的?」
「我剛從我家裡跑出來,我被人陷害了殺人,聽明白沒有?」
「殺人,怎麼會?你……」張寧說著突然摀住了嘴,「你,難道是你……」
「沒錯,咱們院兒裡的警察就是去抓我的!我好不容易才跑出來,我是被陷害的!」
「你怎麼會殺人!?這簡直……你……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見鬼!我不是告訴你了我沒殺人麼!我是被陷害的!」張寧的樣子顯然是給嚇住了,都沒聽清我說的什麼話。我又急又氣,對著她大吼了一句,把她嚇的身子縮成了一團。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沒殺人。我知道,我相信你。」
「對了,剛才你說是你哥領著人在那搜查是吧?你哥也是警察?」我想起來陳言剛才打電話的時候稱呼對方為張隊,而張寧也姓張,難道這小丫頭的哥哥就是警隊的頭頭?
「我哥是……警察,怎麼了?」
「那太好了,等你見著你哥,就跟他說我是被陷害的。」我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又重複了一遍,「這肯定是有人陷害我,我不管你信不信,總之你要把這事給你哥說清楚。」
張寧倒是挺痛快,只顧點頭。
「對了,你們倆怎麼認識的?」我問張寧,這才知道她們倆原本是高中同學。
張寧的哥在公安局上班,陳言的老爹是市政法委書記,後來陳言大學畢業之後幫她弄了個公務員的身份,安置到公安局去了。
我說呢,這麼個小丫頭自己有房有車,級別不高居然有自己的配槍,對自己的領導也是說請假就請假,原來是家裡後台硬。
「除了你,還有誰待會兒會往這裡來?」
「我也不知道。」張寧此刻像是鎮定了一些,對我說道:「你以後打算怎麼辦?一輩子當個逃犯麼?你難道就像被人冤枉一輩子嗎?」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先離開這兒再說,總之我不能被警察抓住。」
「如果你是真的被冤枉的,我哥絕對會查個水落石出的,我哥是個好警察。」
張寧鼓起勇氣,眼巴巴的看著我。我就知道她肯定會和陳言一樣說這種沒用的廢話,小丫頭不知道世事險惡,還以為現實裡面這警察都和電影上一樣呢?
「好警察不代表他就會相信我,如果我們不是事先認識,你會覺得我說的是實話麼?」
「我相信你!」張寧說得斬釘截鐵,我從她的眼神裡看不到虛偽。
「你相信我沒用,得你哥相信我。知不知道那是兩條人命,還有我老婆和另外一個人現在下落不明,可能又是兩條人命。這樣的大案子,你哥一個人能做的了主嗎?到時候他要是破不了案,我看他現在的職位就難保得住。這年頭,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啊。」
「你怎麼知道破不了案?」
我沒說話,能不能破案不是我現在關心的。萬一這事真的跟張朝平有關,牽扯出來的就是另一場命案。還有我以前幹的事估計全都會給查出來。那我豈不是同樣的命運。
我只想先找個地方落腳,穩住心神之後再考慮下一步。
A先生說那個箱子被調包了,我敢發誓我絕沒有弄錯,那除非就是張朝平那裡本身就是假的。但是如果是張朝平早就識破了我們,故意設局玩了我們一把,他沒必要派殺手來大開殺戒啊。他完全可以在事前就派人來把我們一網打盡,免得後面又搞出來那麼多麻煩。
這麼說張朝平那裡箱子也確實是丟了,這可真是太奇怪了。
不對,難道這件事本身就是一個局,箱子的事情純屬是子虛烏有,要麼就是我方情報失誤。根本沒有什麼箱子要傳遞,這件事就是為了把A先生給引出來幹掉專門設的一個局?
也許是真的,如果是這樣就能解釋的通了。
但是究竟是誰在陷害我呢?這件事和張朝平有沒有關係?難道是那個小馬,除非他瘋了,否則哪可能做出這樣的事?這可是殺人。
想了半天還是想不出頭緒,任何情況都有可能性。於是我將兩人銬在一起,連在健身器上,又用繩子捆了一遍。又在她的屋裡翻了翻,我需要找些路上防身的東西。我敢肯定這種逃亡的旅途絕對不輕鬆。
「暫時委屈你們一下吧,等我走了自然會有人過來救你們的。」我不顧張寧的勸阻,問了物業的電話,然後用膠布將兩人的嘴給封住,轉身開門出去。
從一號樓的小門出去,那裡果然沒有監控設備,門口的保安也沒問。
到了大街上,我實在不知道該去哪兒。是不是該暫時離開這城市一段時間,也許過不了多久我的照片就會貼滿各個車站和小區,每個巡警的手中都會有我的照片。留在這裡實在是太危險了。
我得趕緊先找個地方藏身,等到天亮人多的時候再找機會乘長途車溜出去。
現在是夜裡,半夜三更一個人在街上遊蕩遲早被警察發現。
於是我上了一輛公交車,車是往西邊開的。終點站是一個大的物流中心,是集停車住宿餐飲配貨倉儲於一體的一個大型綜合物流中心,我以前來這裡辦過事,對這還算是比較熟悉。而且這裡遠離市區,離郊區很近,經常有跑外地的長途車經過,跑起來很方便。
我下了車,沒敢找旅館,說不定這時候所有的旅館都已經收到了我的傳真照片了。
於是就在大街上踅摸,這種城鄉接合部其實和紅燈區差不多,掛羊頭賣狗肉的髮廊遍地,滿街都是穿著暴露,濃妝艷抹的暗娼流鶯。我實在太累了,必須找地方補充體力,在外面實在不安全,只能找她們了。
那些女人們看見我在打量她們,知道來了生意,一個個都搔首弄姿的湊了過來。有幾個髮廊妹甚至硬拽著我的衣服要把我往裡面拉。
我沒有進髮廊,而是在那些站街的女人中間尋找,真給我找著一個。其中有一個年紀看起來挺大的,但是卻沒有風塵女子的那種騷浪勁,站在那兒看見我看她,甚至躲開了目光。
這個女人大概能有四十了吧,畫著妝雖然顯得年輕些,但是穿著的那種暴露的衣服和她有種不協調感。
大概是剛剛出來賣,也許是個下崗的工人吧。
我走到她的跟前,直截了當地問她:「是不是出來做的?」那女人的臉頓時紅了,結結巴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當時旁邊一個染著金髮的女人替她答了聲是,還說她是剛出來的,什麼都不知道,言下之意是她自己什麼都知道。
我把臉側過去,讓我的相貌處在棒球帽的陰影之下,不讓別人看見。
「來一磅什麼價?」
「一……一百。」我覺得基本就是這個價位,這女人大概原本想說的高些,但是又怕跑了生意,臨時改了口。
「一百,行,走吧,你自己有地兒沒有?」
「有,有,有地方。就在後面不遠。」女人似乎也顧不上害臊了,大概我是她的頭一筆生意,實在不敢讓我飛了。我把帽沿拉低,和她一起往胡同後面走去。
女人住的地方還真是自己家,是個老式的那種筒子樓。開門裡面的面積不到四十平米,就是這樣小的空間也顯得空曠,因為擺設很簡單,沒什麼傢俱,顯然生活得非常艱辛,但是收拾得還挺乾淨。
「你干多長時間了?」女人開始脫衣服,我止住了她的動作。
「啊……」女人不知道該怎樣回答,顯然她的某些東西還沒有消磨掉。我坐在床上,問道:「是不是剛出來做?」
「不是……我以前結過婚,我有經驗的……」
「沒問你這個,我是說你一晚上平均能接幾次生意?」女人低頭不語,我知道肯定非常慘淡。問道:「你是不是下崗了。」女人的眼圈頓時紅了,差點哭出來。趕緊抹了抹眼睛,但是眼淚把臉上的妝給弄花了。
「這樣吧,我給你五百,包你一晚上,可以吧。」
女的當時就哭出來了,差點給我跪下,管我叫大兄弟,我把她扶起來。說:「我在你這兒睡一晚上,你什麼都不用做,懂嗎?我就是找個地方睡一晚上。你給我去找點跌打酒,還有我明天走了,你的答應我一件事,不能跟任何人說起過你見過我。」
女人忙不叠的答應,我相信她會信守她的諾言。
躺在床上,全身的疲勞一陣陣的襲來。剛才處在極度的緊張之中,現在肌肉略微一放鬆,真是全身又酸又疼。女人拿來了一瓶藥酒,我把身上的幾處淤傷擦了擦。
那個箱子裡究竟是什麼呢?我開始胡思亂想。難道是錢?不可能,我當時掂了掂那個重量,很輕,幾乎是空的一樣。這說明體積不會太大,而且不會太重。
當然如果本身就是個圈套的話,裡面肯定什麼都不會有。
現在我只能想到兩種可能,第一,這是一個局,我和A先生都上當了,但是我幸運的撿回一條命。但是這無法解釋發生在我家裡的兇殺案。也許這是兩件沒聯繫的案件恰巧都讓我給碰上了,但是我覺得不可能這麼巧合。
第二,就是這不是一個局,那情況就複雜了。真的箱子究竟在哪兒?所有知情人基本上都死了,除了我。而且另一件殺人案更加沒法解釋。
慢著,在現場我沒有見到B女士,她是不是還活著?不一定,以那兩個殺手的心狠手黑,不太可能放過她。也許她在什麼別的地方被害了。
想著想著,我就睡著了。
睡夢中,血淋淋的兇案現場一再出現。我夢見被打得滿身是血窟窿的A先生的屍體,臉上帶著非常恐怖的表情向我爬過來,而我卻被逼在牆角動彈不得。轉而家裡的那兩個男人被一個模糊的影子殘殺著,然後那個影子持刀向我逼來,而汪慧卻不管我,拿著什麼東西自己轉身跑掉了。
一晚上我做的都是著這種夢。
我一直睡到早上快11點才醒,整了整衣服,摸摸東西都還在。那女人沒在屋裡,我出門之後發現她在外面和一個男人在說些什麼,滿臉焦急好像在哀求。那男人一臉不耐煩,根本不聽女人的話,看見我之後頓時起了警戒之色,直接走進了路邊一家蘭州拉麵館。
我走過去,那女人看見我的時候,臉上頓時變了臉色。
我沒理會他們之間的恩怨,我自己的事還顧不過來呢。只是告訴那個女人,讓她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那女人看我的眼色很奇怪,那是種很矛盾的神情。
再看裡面坐的那個男的,和兩個新疆人模樣的男人坐在一起談笑正歡,只是時不時用眼角的餘光掃我一眼。
離開胡同來到外面路上,剛過去一輛長途車。我還沒想好要去哪兒,乾脆隨便找一輛先上去再說。然後給龍翔帝莊的物業打了個電話,讓他們去解放陳言和張寧。
我不想上車之後再掏錢,財不外露乃是基本常識。於是掏出信封,想從裡面抽一張出來,結果等從裡面拿出來一看我頓時傻了眼,信封裡面的錢變成了一摞廢報紙。
我當時就懵了,這錢絕對沒問題,我從陳言那裡拿來的時候還是好好的。
那個女人!?我第一時間想到了她。剛才那個男人……我頓時明白了。像她們這種妓女暗娼背後肯定有地頭蛇之類的人控制著,那個男人百分之百是這種貨色,我昨天睡得特別死,別是趁機把我的錢給摸走了吧。
我的血一下湧到了腦門上。
等我氣勢洶洶的跑回那個蘭州拉麵館,那男人已經不見了。只剩下那兩個新疆人,不懷好意的瞪著我,兩個人的手邊都放著一個空啤酒瓶。飯店的老闆站在門口,看見我過來急急忙忙得過來不想讓我往裡進。
「人不在這兒,你趕緊走吧,別在這鬧事兒……」老闆低聲地勸說,推著我把我往外推,好像是怕我在這兒打架。看起來他是知情人,這幫小子是吃準了我不敢報警。
「剛才那男的去哪兒了?」我瞪著他,眼睛裡噴射著怒火,我真是給逼急了。
沒錢就等於斷了我的生路。
「人家早就走了……」老闆被我的臉色嚇住了,似乎知道了今天這個不是個軟柿子。
「他住哪兒?」我瞪著老闆身後的那兩個新疆人,手伸進了衣服兜裡。我昨天從陳言的家裡找出一個警用的護身寶,正品神火王中王。我早知道她既然連槍都有,這種東西肯定也少不了,小巧玲瓏像是給女人用的,正好給我路上防身用。
有這東西在手,打起來我還真不怕他們,這兩天的一連串的驚險似乎讓我在部隊裡培養出的膽量重新活了過來。
那兩個新疆人裝聾作啞不吭聲,其中一個已經抄起了酒瓶。
我就要往裡面闖,老闆拚命攔著我。回頭不知道用新疆話在跟那倆人嚷些什麼。有倆吃飯的嚇的也不敢吃了,奪路而逃。
眼看著路邊圍觀的人開始多了起來,我陷入了兩難的境地。萬一打起來有人報警怎麼辦,警察一來可就壞了。我不能這麼明著鬧,恰在此時背後有人抱著我的胳膊拚命把我往後面拖,我一看原來竟是那個女人,於是順坡下驢,跟著她退了下去。
「大兄弟,我對不起你,我不是人。你的錢我不要了,我都退給你,你趕緊走吧。那幫人惹不起啊。」女人說著拿著錢塞在我的手裡,那錢還帶著她身體的體溫。
「你他媽算怎麼回事兒!?我好心好意幫你,你他媽偷我的錢?」我推開了她,只想伸手給她一巴掌。
「不是,那些人都是黑社會,我在住這兒,惹不起他們啊。」女人的眼淚又下來了。
「我的錢現在在哪兒?是不是在剛才那個男的手裡?」我真的豁出去了,不把錢弄回來我誓不罷休。
女人點點頭,但是仍舊哀求我別去找事。說見過那幫人打架,凶的要命,拿刀子捅人眼都不眨。我沒理這些,逼急了我拿槍崩人還不眨眼呢。
「他去哪兒了?帶我去找他!」
女人不敢去,只是推說不知道,最後竟索性蹲在地上哭了起來。我二話不說,掉頭便又向飯店走去,那兩個新疆人此時已經出來了。我不再顧忌什麼警察了,這裡治安這麼混亂,想必平時很少有警察光顧,估計和當地派出所早有默契。
「你他媽了個逼想弄啥?」其中一人狠狠把瓶子砸在門框上,玻璃碎裂飛濺,尖利的瓶子碴閃著冷光,看那樣子就準備過來捅我。
兩人的目光很凶,但是我的神情比他們更狠。對付這種人,講道理是沒用的。
首先必須在氣勢上壓倒他們,要不然他們不會害怕。
「我操你媽個臭逼!想練練是不是?過來!」我左手捏著護身寶,右手順勢把旁邊切醬牛肉的切肉刀被抓起來了。這一下旁邊的人嚇得一陣騷動,紛紛後退。
那兩個新疆人似乎沒想到碰見比他們還凶的人,眼中的凶光黯淡了很多。
老闆再次過來想奪下刀,要是在他的店裡見血,他這個生意就不用作了。但是我一胳膊就把他掄開了。
「滾遠點兒!你他媽的知不知道那個男的電話,你叫他趕緊給我過來!把錢還給我!要不然,我把這小雞巴店被你砸了!」最後一句我是對著老闆說的。
「誰偷你錢了?你雞巴有啥證據。」兩個新疆人的口氣軟了下來,似乎看出我也是個硬茬子。老闆則說他不知道那男的電話。
「證你媽個逼據!你媽逼叫不叫!?」我破口大罵。
「咋啦?你他媽逼還想打架?今天他媽弄死你小兔孫!」兩個新疆人被我罵的終於忍不住了,準備開打。老闆急忙擋在我們之間,拚命阻攔。又對我說:「你說你東西丟了,你又沒在我這兒丟。你在我這兒鬧什麼事!你不行就叫警察過來,看警察咋處理。」
「警你媽察!」我早知道這老闆肯定和他們穿一條褲子,手中的護身寶猛地向他的腿上一插,一陣辟啪的藍色電光閃過,老闆嗷的一聲直接倒在地上。接著我上去對著其中一人的褲襠就是狠狠一腳,那小子沒想到我敢先發制人,這一腳就把他踹的當場就疼得翻了白眼。像個煮熟的蝦米似的弓著身子倒在地上。
圍觀的人一看真打來了,立刻一哄而散,各自躲的遠遠的瞧熱鬧。而我眨眼間就放倒了兩個人,剩下那個掄起瓶子就砸,被我一刀擊中,瓶子碎了。他見我真的敢掄刀砍人,反而嚇得掉頭就跑,被我甩手就是一刀甩過去,刀正砸在他的後背上,當時就見了血,男人直接趴在地上。
圍觀的人更加是驚呼連連,有人亂扔砍刀,萬一傷到自己怎麼辦。各個都是就近躲進了路邊的各個門面房裡,個別膽大的還敢探個頭看。
「你媽個逼的,說不說?快點把他給我叫過來!」
我抓著一個男人的頭髮好像拖死狗一樣把他給拖進了飯店裡,老闆被兩個夥計攙起來剛坐下,看見我進來就好像看見鬼一樣。老闆娘跑了出來,忙不叠的給我說好話,有連忙摧著老闆趕緊打電話。
原來其中一個新疆人是她的弟弟,就是被我踹翻的那個。
「你趕緊叫他過來,要不然我把你的店給你砸了!想叫警察就叫過來,看看誰死!」
老闆無奈,對他老婆用新疆話說了些什麼。他老婆趕緊跑出去,結果回來又說找不到人。我當然不會就此罷休,抓著那個背上被砍傷的小子問道:「那男的叫啥名字?我的錢是不是在他那兒?」
「我不知道……」男人的答案令我很不滿意,於是我狠狠一腳跺在他的臉上。
這時老闆娘有慌裡慌張的跑過來,說有人打電話了,叫我別動手。然後沒一會兒那個女人過來了說她帶我過去,叫我別再打了。我覺得鬧得差不多了,也不太敢在公開場合久留,於是跟著她向胡同裡面走過去。
如果我手頭有兩萬,被偷走一萬打死我也不會這麼鬧,因為實在是沒錢逼急了。
而且對於這幫地痞流氓來說,真正怕的就是比他們狠的人。要說他們是黑社會,那簡直是侮辱黑社會的名聲,真正的黑社會什麼樣他們都還沒見過呢。
但是我見過,那可真的是殺人不眨眼的冷血殺手。
所以當我又見到那個男人的時候,發覺我一點都不膽怯。也許我此刻真的是給逼急了,我甚至覺得就是現在警察來了我都不會害怕。
那男的正在打麻將,地點是在一個好像村辦工廠的小院子裡,院門口的磚牆上用白漆刷著銀昆工業園幾個大字,鐵門敞開著,但是看裡面的廠房設施就明白屬於那種標準的作坊式的工廠。男人和幾個蒼臉黃牙的壯漢正在砌牆砌的來勁,他手邊就是一摞錢,地上扔著一個撕壞的信封。
我和女人一起進了好像是生活區的工棚內,男人停了手看著我,另三個人也看著我。
男人的臉上帶著挑釁,我的眼睛裡閃著殺氣。
「聽說你想找我弄事兒,你想咋著?」
「那錢是我的,把錢還給我這事兒就算完了。」
「扯雞巴蛋!你說是你的有雞巴啥證據,這錢上寫著你的名字呢?」男人把嘴裡的煙頭扔掉,把錢整了整就塞進自己的衣服裡,站了起來,順手從旁邊抄起一根鋼筋。
另外三個也站了起來,他們剛才沒見過我打架,要不然就不會以為人多就能嚇唬得住我了。
我沒有接他的茬,而是直接飛起腿來就是狠狠一腳,一個前脛猛踢踹在離我最近的小子的大腿上,這一招是我的保留節目,那小子就像被鐵棍掃上一樣,被一腳踹的直接把桌子都撞翻了,捂著腿倒在地上。
另兩個沒想到我說打就打,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被我用電棍又捅翻了一個。
第三個直接猛撲了過來,一把抱住我,拚命想奪我手中的電擊器,我連續幾個膝撞,全都頂在了他的肚子上,把他頂的直接彎了腰。這是那男的已經繞到了我的背後,我猛的閃身,鋼筋掛著風掄在我的背上,我想轉身,卻被那個人死死抱住,結果連挨了好幾下。耳朵上被刮了一下,火辣生疼的要命。
我一股激勁,一扭腰猛一掄,生生把這個抱著我的傢夥掄了起來,我這一下移動位置出乎那小子的意料,結果一下砸在了自己人的頭上,那人當場就從我身上軟了下去。
不一會的功夫,男人的三個同伴全都被放倒了。他的臉色大變,轉身就跑。
我兩步上去就把他給撲倒了,然後掄起拳頭照他臉上玩命得狠砸。他被打的爹媽直叫,拚命護著臉求饒。
「我不敢了……大哥……我還錢……我還錢……」
這個「工業園」裡面還有別人,但是沒一個敢出來。大概沒見過比這幾個人更凶的人吧,有幾個工人從車間探出頭來看一眼,又把腦袋縮回去了。
「我操你媽!」我摸了摸耳朵,流血了。然後從他的懷裡掏出那些錢,也來不及數就揣入兜中。「你他媽個臭逼!」我罵完了又對著他的頭狠狠跺了兩腳。
然後剛想走,卻聽見背後有人摔倒的聲音。
回頭看,剛才最先被我踢倒的人剛剛倒下,手裡的磚頭也掉在地上。
從他的背後閃出來一個人。
我頓時立刻大驚失色,轉頭就要跑,但是後面一聲輕輕的發射聲,我的後脖子上中了一記麻醉針,藥效很快就起了作用。
我感到天旋地轉,腿一軟就昏睡過去,這是我第二次暈倒。
*** *** *** ***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不是在工業園裡了。這裡像是某個地下室,沒有窗戶。
但是天花板上有盞燈,光線還算比較亮,我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可能現在又是晚上了。
我動動身子,發覺動不了,再看,我被大字形綁在一張鋼絲床上,捆綁得非常專業,根本沒希望掙脫。
而且我的嘴被膠布封著。
我的腦門上冷汗直冒,心想完蛋了,這回落到了張朝平的手中,不知道要怎麼收拾我。剛想到這裡,只聽見視線不及的地方門聲一響,嗒嗒嗒高跟鞋踏地的聲音由遠及近。
女人站定在我的面前,一動不動的盯著我。
我也不動,既然落在了他們手裡,基本上是沒戲了。
女人撕掉了我嘴上的膠布,我長出了一口氣。女人的臉湊近了我,先是掄圓了胳膊一頓耳光,把我抽的眼冒金星。然後狠狠的問道:「那個箱子呢?你這個叛徒!」
叛徒?我被打得昏頭脹腦沒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喘了口氣,吐掉嘴裡的血,我只是問道:「張朝平在哪兒?想要箱子就叫張朝平來見我,你殺了我,屁也得不到!」說完,我突然覺得那裡有些不對勁。
「張朝平?你果然和外別的人勾結。你一下害死了那麼多人,我當初還真沒看出來。」
「你說什麼?你不是張朝平的女人嗎,是不是張朝平派你來抓我的?」我說完越發感覺到有些事情似乎真的不對勁。
「我是張朝平的人?你裝什麼?你難道不知道我是誰麼?」
「你不就是鳳舞嗎?裝什麼逼呀?別以為你把頭髮染成黑色我就認不出來你了!你不是張朝平的得力助手麼?不過那天被我把箱子從你那兒給騙走了,張朝平一定沒讓你好過吧?張朝平把我們的人都給殺了,就剩下我了,張朝平派你來幹什麼?抓我麼?還是要我的命?」
面前的女人確實是鳳舞,只不過那一頭紅髮又變回了黑色,而且帶著一付變色眼鏡。
「你在說什麼?張朝平?」鳳舞盯著我的眼神變得奇怪起來,因為她沒有從我的目光中感到任何偽裝。
「你叫張朝平出來吧,我不和你說。」我現在只能慢慢的拖延時間,拖一分鐘算一分鐘。也許張朝平正在暗中觀察著我。
「等等,你還認為我是張朝平的人?你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什麼真實身份?」
「你別裝了,告訴你,張朝平不在這兒。這裡只有你和我,你別指望他來救你的命!他已經知道了我是誰,你肯定也知道了。別浪費我的時間,告訴我你把箱子給藏到哪兒去了?!」說著鳳舞竟然拔出了一把手槍,打開保險直接頂在了我的腦門上。
「你說什麼?張朝平來救我?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實在是摸不清楚頭腦,她剛才還叫我叛徒。難道她是以為我是和張朝平勾結的內奸?
等等?A先生他們全都死了,目前確定還活著得只剩下了我。而A先生死前說箱子是假的,難道……難道組織懷疑有人暗中當了叛徒?勾結張朝平害死了其他成員,偷梁換柱換走了那個手提箱?
難道他們懷疑是我!?畢竟只有我是活著的。
而且是由我去直接下手的,無論從哪方面來說我的嫌疑是最大。
但是這個鳳舞,她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發覺我有點搞不清楚她究竟是哪頭的了。
「肯定是你洩密,我幫你把箱子偷出去。但是你後來沒有再把箱子交給張朝平,他現在也在到處找你。」
「你究竟在胡說些什麼?我什麼時候和張朝平勾結了?!你才是張朝平的人!
你們其實早就策劃好了對不對,要把我們一網打盡。那個屋子裡的手提箱根本就是假的,用來引我們上鉤的一個魚餌。「
我不顧一切的喊了出來,鳳舞的手指慢慢的壓動著扳機。我閉上了眼睛,完了,以他們的心狠手辣,肯定一槍崩了我。
但是槍並沒有響。我睜開眼,看見鳳舞迷惑的看著我。
「我不覺得你在說謊……但是這件事實在是太奇怪了。你真的不知道我的身份?」
「你是張朝平的助手,我只知道這個。如果你還有些的身份的話,對不起,我不知道。」鳳舞看著我,到這份兒上她實在是不覺得我還有什麼說謊的必要。
「你難道不覺得那天把那個箱子偷出去的過程有些太過順利了嗎?」鳳舞看著我的表情實在是奇怪。
「那當然,主要是有你的配合嘛。」我說的話帶著諷刺,但是有一半是真的。
那天要是沒有鳳舞,根本不可能那麼順利。我都覺得她配合的實在是太恰到好處了,我想要什麼就來什麼。
「當然,因為我是奉命配合你們的。」
「我知道,奉了張朝平的命令嘛。我說你怎麼那麼聽話呢。」
「不是張朝平,而是另外一個人。你們的VIP金卡也是我給你們搞定的,我想你應該能猜到那個人是誰。」
「我去哪兒猜……等等!?」我突然間腦子裡閃過一絲靈光,這個女人,在行動時處處給我方便,而她剛才的表現,難道……難道……我把各種各樣的東西綜合在一起,竟然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
「你就是那個A先生安排在張朝平身邊的內線!?」
鳳舞點了點頭。
這樣一切就非常的合理了。難怪她當時那麼配合我,難怪一切都那麼順利,原來根本就是自己人。等等,如果她是自己人,那她給我的箱子應該不會是假的。
那為什麼A先生說是假的?
我知道我不是叛徒。
那麼只有兩種可能,她的身份暴露了,張朝平不動聲色的利用了她。
第二種可能:她才是真正的變節者。
以上兩種可能無論哪種,真正的箱子都應該還在張朝平的手中。如果是第二種情況的話,那鳳舞根本沒必要給我廢話,直接一槍崩了我就行了。
現在她問我索要箱子的下落,說明真正的箱子其實不在張朝平的手裡。因為張朝平現在已經是壓倒性的勝利,沒必要再藏著掖著了耍花樣了。
那難道說我偷走的是真正的箱子?而她的身份也是才剛剛暴露?
那真的箱子究竟跑到哪裡去了呢?自從我交給A先生之後,我就真的沒再接觸過。
「你現在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吧。是你把我賣出去的,就算A先生沒告訴你我的身份,我想你也能猜出來。他說你這人看似老實,其實很聰明。但是我命大,張朝平沒堵住我,我沒死你覺得很失望是吧?」
「等等,我是冤枉的,我沒有當叛徒。我現在也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我確實沒有拿箱子。我現在也弄不清楚真正的箱子哪兒去了!」
我把我前前後後的遭遇完整地說了一遍,「我是沒辦法才逃出來的。」
「你用不著狡辯,其他人都死了,只有你活著,這就證明了只有你是叛徒。」
「等等,你不是也活著!?你才是叛徒!」
「我是叛徒?我被張朝平的手下追殺,差點把命丟了。要不是我有準備,早就完蛋了。」說著鳳舞掀起衣服,讓我看了她身上的傷口。
「我也是差點沒命!A先生他們被殺的時候,我就在現場,我如果是叛徒,幹嘛從三樓往下跳?現在何必偷偷摸摸的逃跑?」
「這可能是你和他們演的一齣戲,誰知道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這話也能用在你的身上!」我反唇相譏。
我們兩人的目光毫不相讓的對視著,但是都沒有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任何的虛偽。事實上經過這兩年的磨練,我一個人是不是口是心非很有把握。
鳳舞如果真的是張朝平的人,如果她真的當了叛徒,她沒必要這樣。同樣我看到鳳舞的眼神也在猶豫軟化。
「你真的不是叛徒?」
這句話從我們倆人口中異口同聲地說了出來……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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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話:感謝各位大大,自由門確實用的好多了。為表謝意,努力更新一章。感謝美一大大的建議,但是我覺得肉戲還沒到該發生的時候,畢竟主角還在逃亡,在這個途中很難想像他會有心情搞這個。畢竟情節還沒到,如果強加的話,反而有些畫蛇添足。只要情節到了,肉戲我就會安排發生,這一點請不用擔
心。
另外更新的時間是不固定的,大家應該知道這種懸疑推理的情節很難搞,有靈感的時候就多寫一點,自然更新的快一些。沒靈感的時候就慢一些,還請各位大大體諒,在下並非職業寫手,難以保證穩定的更新時間。唯一能保證的就是不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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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鳳舞回來的時候,牆上的時鐘已經指向了9點。證明又到了晚上了,而我無緣無故的浪費了一天的時間,順利逃離警察追捕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其實我現在都不知道我是否還在原來的城市,自從我被鳳舞的麻醉槍擊昏了之後,醒來就在這件奇怪的房間內,並不知道外面的情況。
這間屋子大概是鳳舞的某個落腳點。門被反鎖著,她出去了已經有三個多小時,我只能在這裡乾等。肚子餓得直叫,好容易等她回來,卻見她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大概是剛去買的,只不過用的是我的錢。
或者說我搶來的錢。
鳳舞帶回來了麵包和牛肉乾,我看著這些東西,笑著問她:「這裡面沒下毒吧?」
鳳舞的臉色陰沈著,一把將我手中的麵包給搶了過來,在嘴裡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後喝了一口水:「哼,害怕就別吃!」
說真的,我們倆人之間的關係到現在來說很有些微妙,雖然不久之前我們曾經享受過激烈刺激的性愛交媾,但是現在這種朝不保夕的情況下,誰也沒有心情回憶那段香火緣。況且她雖然解開了我的束縛,但是我覺得她依然沒有完全信任我。
當然我也沒有完全信任她,現在敵友不明的情況下,我對任何人都必須保持戒心,畢竟對一個死裡逃生不止一次的人來說,小心無大錯。
「你說你暴露了身份,那你知不知道究竟是在那之前還是之後?」
「我怎麼知道,不過應該是之後啊。在那之前我覺得沒有出過任何紕漏,而且張朝平一直表現的很信任我,我的身份沒理由洩露出去啊。」
「還有誰知道你的身份?」我真的對她感到難以捉摸,這個女人究竟是自己人還是張朝平的人,她現在究竟是在演戲還是說的真的?
如果是演戲的話,她必定是想從我這裡得到些什麼,但是我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可以讓她看上。她會不會是個雙面間諜?我的眼睛注視著她的表情,想從上面挖出點東西來。
「沒有了,只有A先生知道我的身份。當然這不排除有人通過我的表現判斷出這一點。」說著鳳舞也在用銳利的目光剜著我的神經。
說真的我當時在拿到VIP卡的時候確實有想到過張朝平身邊有被安插內線的可能,但是天地良心我真的沒想到就是眼前的這個女人。她說的一切都合理,只不過已經沒人能夠證明而已。
「會不會是你和組織聯絡的時候無意中被他發現了?」
「不可能,我從打入他身邊之後基本上就沒有再和組織聯絡過。他不可能通過這種途徑知道我的身份。而且我和A先生是單線聯繫。」鳳舞的話直接將我的思路封死。
「OK,那麼現在我們要弄清楚的是那個箱子了,那個該死的破箱子是個關鍵!那個箱子究竟跑到哪裡去了?」
「你難道不知道?」鳳舞看著我的眼神之中帶著懷疑,我們之間的戒心依舊沒有消除。這對我們兩個人都沒好處,我們現在需要的是同心協力,當然前提條件是鳳舞說的是實話,關於這點我沒有十足地把握,她估計也是一樣。
我們之間只能互相試探著逐步摸清對方的底牌。
「你為什麼總要懷疑我呢?我有什麼條件去偷梁換柱還那個箱子?我要那個箱子有什麼用?我從來沒有一個人單獨行動過,倒是你有很大的機會!」
我們的話題繞來繞去又繞回先前的爭吵上去了。
「假如我是張朝平的人,早就一槍把你給崩了!」鳳舞氣哼哼的猛地一敦純淨水瓶子。
「OK,我覺得我們再這麼不停的吵下去實在是沒什麼意義。好吧,現在咱們開誠佈公的把所有的情況都擺出來吧。現在咱們面臨著幾種情況:1、你是張朝平的人,如果是這樣的話,說明箱子還在張朝平手中,那麼你沒必要在這裡跟我廢話,直接殺了我就行了。除非我身上還有什麼我自己不知道的重大價值。」
「我倒是很想殺了你,但是不找出這件事情的真相,我還是能夠忍耐的。」
鳳舞的話透著赤裸裸的殺氣,這個女人連槍都有,估計宰人這種事情也是能幹的出來的。
「好吧,這一條可以暫時排除。2、就是你是自己人,正因為張朝平的箱子沒了,他才會發覺身邊藏著內奸,從而順籐摸瓜查到你的身上。也就是說張朝平在沒有提前識破你的前提下,如果箱子不丟,他就不會發現你。」
「這說明張朝平的箱子確實是丟了。」我自言自語分析了一堆,發覺還是有些摸不著頭緒。
「如果你是內奸,這件事就很好解釋了。」鳳舞冷冷得說。
「什麼?這是什麼話?我為什麼要當內奸?如果我是內奸,張朝平只怕早就派人來把A先生他們一網打盡了,機會大把的,又何必等到現在?」
「因為他要靠你來幫他找出我的存在,如果提早動手,就算是A先生他們全都被幹掉,但是我這個內線卻能保存下來。你利用這次行動幫他甄別出我,然後從容的一一收拾,永絕後患,這個計劃確實很有可行性。」
「我……這……」我突然覺得鳳舞說的很是合理,一時語塞。
「但是為什麼,總要有個動機吧!我為什麼這麼做?!」
「那就要問你自己了,也許是錢,也許是什麼別的,都有可能。人這種生物本來就是很容易背叛的,也許你被他收買了,也許是別的使你不得不這麼做。聽說你家裡出事了,你老婆失蹤了,也許她落在了張朝平的手中,使你不得不出賣A先生他們。」
「什麼?這……」我突然發覺了這還真是他媽的滿合理的,難道家裡那件兇案並不是巧合,難道是專門為了陷害我而設計好的?!
究竟是什麼人在陷害我?
「這不對,絕對是不對勁!我是在從那邊回家之後才碰上的這個血案,在那之前……」
「在那之前你老婆也並不在家對吧,你只是打過她的電話,但是並沒有見過她。也許她那時候就已經落在張朝平的手中了呢?」
「等等!等等!不管是我是內奸還是你是內奸,箱子都只可能在張朝平的手裡。這一點是肯定的。但是你為什麼剛才抓著我問箱子在哪兒?如果你確定我是內奸,那你應該知道真的箱子還在張朝平那兒,怎麼可能在我的手裡?」
「還有,你究竟是怎麼知道那個箱子被調包的事情?你沒理由知道的。張朝平丟了箱子,正常情況下你應該認為那是A先生得到了,就算是A先生死了,你也應該認為是組織得到了,你卻在問我要,這究竟是為什麼?」
鳳舞的臉色沈靜似水。
我猛然醒悟:「你是不是已經和組織的人碰過面了?你的傷……」
「A先生說得沒錯,你這小子果然很聰明。」鳳舞的臉貼近了我,「其實這件事完了之後我就知道肯定會暴露身份,於是搶在張朝平動我之前就撤退了。我身上的傷有一處是張朝平留下的,但是另兩處是組織的人送的。」
「難道你也被他們認為……」
「沒錯,我撤退之後,聯繫A先生聯繫不上。於是按照事先約定好的暗號聯絡組織,結果等來的是組織的抓捕。」鳳舞咬著牙,顯然那段經歷很不愉快。
「那時我才知道A先生出事了。而這個小組活著的人嫌疑最大。」
「你獨力逃脫了?不簡單啊。剛才我發覺你握槍瞄準的姿勢很專業,還有你的身手很敏捷,你究竟是什麼人?」我對鳳舞的身份產生了一絲懷疑,按理說A先生不可能訓練她暴力技巧,除非這是她先前就會的技能。
鳳舞沒理會我的試探。
「組織並沒有收到真正的貨,他們認為有人半途偷梁換柱了。所有經手的人都要據調查。A先生他們死了,只剩下了我和你,他們認為不是你就是我,或者是我們倆聯手的。我知道我自己沒有,所以就只有你了。」
「你認為是我偷梁換柱,把真正的貨給弄走了?我有那麼大的能耐嗎?」
「誰知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錢,人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那箱子裡的貨物很值錢嗎?究竟是什麼?」
「不知道,但是隱約聽張朝平說起過,那箱子裡的東西值八位數。」
上千萬?!就那一個小小的箱子?我當時就傻了,上千萬哪,這對我這個小老百姓來說簡直就是一輩子也不可能見識到的天文數字。
我最多就見識過八十萬,不過是負債的金額。
鳳舞淡淡的加了一句:「我說的是歐元。」
我當時就要懵了,那豈不是換成人民幣金額達到上億,那裡面究竟是什麼東西?太可怕了!就那一個小小的箱子裡裝的東西價值上千萬歐元?是鑽石?還是什麼絕世的珍寶。
等等,她為什麼要強調是歐元?
我的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難道這箱子是要運往國外的?歐洲?要不然為什麼特意用歐元來計價?難道是走私?
「難道張朝平的下家是外國人?歐洲來的?」
「這我不清楚,不過應該是。否則沒必要用歐元計價。如果真的有人願意出上千萬歐元來買這個箱子裡的貨物,那筆巨款足以讓任何人心生叛逆。」
「但是我並不知道那箱子裡究竟是什麼。」我大聲說道:「我這是頭一次聽你這樣說起。」
「是嗎?」鳳舞明顯不信。
「等等,有沒有可能是這樣的,張朝平私吞了這筆貨,然後要我們當替罪羊呢。」我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
「你是說……」鳳舞顯然沒考慮過這個方面。「張朝平不過是個高層幹部,但他還不是老大,他只是全權負責此事而已。他敢吞他們老大的貨?」
「你說的嗎,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有上億元擺在我面前,殺頭的買賣我也干了。」
我的腦子裡好像是突然抓住了什麼線索一樣,先前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但是總是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現在突然抓住了。
「但是這似乎不太可能啊,除非張朝平一開始就識破了我們的計劃,如果你和我不是內奸的話,那他究竟是怎麼識破的?難道他是神?」
「內奸另有其人,當初和我一起行動的B女士你忘了?她也是有可能判斷出你身份的人,而且她到現在還沒有露面,有沒有可能她就是內奸?」
「她沒死?」鳳舞皺了皺眉。
「這我不清楚,但是A先生他們遭到襲擊的時候,她並不在場。現在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我覺得這一切更加的合理了。
「你有什麼證據嗎?我怎麼知道這一切是不是你釋放的煙霧?」
「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現在B女士沒有出現,我憑什麼不能懷疑她?」我眼珠轉了轉,繼續說道:「而且我發現有些事情顯得很不合理。」
「你說不合理是什麼意思?」
「那天晚上我被A先生叫去的時候,遭到了張朝平派來的殺手的襲擊。結果在場的組織成員除了我以外全都死了,只有我活了下來。」
「對,只有你活著。」鳳舞的眼神之中帶著嘲諷。
「麻煩你聽我說重點,我當時心慌意亂只顧逃命,有些事情沒想那麼多。但是後來我覺得張朝平手下的行動很是古怪。」
「哪裡古怪?」
「嗯,就拿我和那群地痞起衝突的事情說吧。全過程你是不是都看見了?」
「對,我當時也在附近。你在大街上一鬧,我就注意到你了。後來就一直跟著你,你一點都沒有發覺。」鳳舞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
「我的錢被他們偷了,等我制服了那個小子之後,我的第一反應是什麼?」
鳳舞似乎聽出來了點毛病,「你是說……」
「我的錢被偷了,我的第一反應是先把錢要回來。而且你抓住我之後,第一句話就是先逼問箱子的下落。這才是東西丟了的人的正常反應,對不對?」
「但是張朝平派來的殺手直接就是下了殺手了,是吧。」鳳舞有些明白了。
「沒錯,他們連一句話都沒說,直接就是開槍。好像他們的目的不是找回箱子,而是前來殺人的一樣。如果那個箱子那麼貴重,張朝平的正常反應是應該抓住我們,拷問出箱子的具體下落,然後再殺。現在他把人都殺光了,還有誰能告訴他箱子的下落呢?除非他根本不關心這件事,那就證明他原本就知道。」
「而且,奇怪的是,當時在場的人都掛了。只有我逃生,沒有另外的組織的人在現場,組織的人是怎麼知道A先生他們出事兒了呢?」
鳳舞給我這一連串的分析說的陷入了沈思。
「當時我知道A先生他們出事,是因為組織的人給我出示了一些照片,就是當時的兇殺現場的照片。是數碼照,是從網上發到A先生的郵箱裡的。組織經過檢驗說那不是合成的,全都是真的照片。」
「A先生的郵箱?」
「對,他一出事之後,組織就派人檢查了他的一切,在電子郵箱裡發現了那些照片。顯然是那些殺手知道組織會檢查那裡。」
「對,他們不可能把屍體留在哪兒讓警察去處理的,所以用這種方式通知組織。讓他們注意上我這個倖存者,然後他也假裝箱子丟了,因為除了他之外沒有人知道兇殺的過程。他甚至可以跟他的上司們編造一套謊話,說經過他的調查,發現是我殺了我所有的組員,然後拿著箱子跑了,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的身上,然後他趁機去搞別的事。」
鳳舞想了半天點了點頭,但是臉色仍然不豫:「你說得很有道理,但是這是只是你的推測。」
「別傻了,我們倆現在是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組織在追捕我們,張朝平在追殺我們。對了還有警察也在抓我,這事可不是好玩的。」
「我知道,但是要證明你說的話只有一個方法。」
「什麼?」
「就是找到張朝平,如果那個箱子真的還在他手裡的話,咱們就再偷一次。
這樣就能證明我們的清白。如果沒有的話,我只能認為是你在撒謊。「
「你說什麼?我靠你瘋了?!」我當時就被鳳舞這個瘋狂的計劃嚇住了,「我好不容易才跑出來,你現在說讓我們回去?就憑咱們兩個?你忘了張朝平差點殺了你?你這還想回去送死!?」
「怎麼?你不敢去?」
「廢話,打死我也不去!我可沒興趣再做這種找死的事。我們現在應該做的就是逃的遠遠的,讓他們找不著。我管他們什麼冤枉我不冤枉我的,反正他們兩邊都不是什麼好鳥!」
「那你就甘心被他們一直這麼冤枉著?就算你跑了,他們也不可能放鬆對你的尋找的。」
「我管他那麼多!反正我過這種鬼日子也已經過得夠了。我早就不想幹了。
就算我洗脫了冤枉,說不定還是被他們控制著幹這幹那,現在這情形正好,我不幹了!「
「那你老婆呢?她現在無緣無故的失蹤了,也許她落在張朝平的手裡也說不定。她的死活你就不管了嗎?」
「她背著我和那幾個男人鬼混,給我戴綠帽子,我宰了她的心都有,她死了更好!」我說的斬釘截鐵,恨意十足。
「是嗎?那你和我之間的事情算是怎麼回事呢?你忘了你和我還做過愛。」
鳳舞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嘲諷。
「那怎麼一樣,我和你之間是迫不得已,逢場作戲而已。那能她一樣麼?」
「你別廢話了,你必須和我一起去。否則我只能認為你心虛。」鳳舞說的同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我看著她的眼睛,那裡面蘊含的殺氣可不是鬧著玩的。
「好吧好吧,我同意,行了吧!」我無奈。
「你說的哦,你要是敢反悔或者動什麼歪腦筋,我能找到你第一次也就能找到你第二次,我對找人很在行。下次被我找著,我就不會和你有這麼多廢話好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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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我怎麼也睡不著。
一來是這間房子不通風,實在是太過悶熱。二來是被麻醉針射的昏迷了那麼久,睡也睡飽了。況且現在的心情根本不容我睡覺。
我絕對不想和鳳舞去找張朝平算賬,那是自尋死路。
但是這個女人給我的感覺是個危險分子,我又不敢不答應。當她拿著槍指著我的頭的時候,她的呼吸幾乎和平時一樣,手非常穩定,那種感覺就像雷達鎖定了你一樣,讓你有種無路可逃的感覺。
只有那種成天拿著槍的專業槍手才有這種穩定的功夫。
這個女人以前究竟是幹什麼的?難道是職業殺手?她的身體上似乎有種熟悉的氣氛,難道以前也是當兵的?沒聽說過女兵裡面有這麼厲害的又這麼漂亮的。
和她在一起太危險了,我還是得想辦法逃跑。我的眼睛適應了黑暗,看著在房間另一側睡著的鳳舞。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覺得她應該是睡著了。而那道門是上了鎖的,鑰匙應該就在鳳舞身上。也許我有機會奪下她的槍,畢竟我是個男的。
我悄悄的坐了起來,盡量不發出聲音。
但是這女人的敏感程度超乎我的想像,我的腳剛沾地,她就醒了。
「你起來幹什麼?」鳳舞就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猛獸,而我則是她的獵物。
「我……我想解手……」我用了一個非常老套的借口。
「你少跟我玩花樣!」我甚至能感到鳳舞那淩厲的目光。
「我真的憋不住了,那我就在這兒解決好了。」說著我作勢要脫褲子。
「大號還是小號?」
「……大號。」
鳳舞這個女人真的出乎我的意料,到底是把我從這個屋子裡放了出去。這裡似乎是某個郊區村落,周圍散落著很多平房,形成大大小小的胡同,看樣子像平民區一樣。
我被帶到一個牆角,鳳舞隨便一指:「就這兒吧!」
這個臭婊子,一點機會也不給我,就站在離我不到五米遠的地方,盯著我。
我平生還是頭一次在女人的注視下解手。好不容易弄完,還是沒有任何機會。又被老老實實的帶回到那間地下室內。
「別再跟我動什麼歪腦筋!」鳳舞把我往床上一摔,自己又去睡去了。我知道我是沒什麼機會的了,於是只好老老實實的閉上眼睛,又慢慢的睡過去。
這回我沒有做夢,只是一直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誰了多長時間,剛剛培養出來一點點睡意,突然間我被鳳舞一把從床上拖起來了,再看她的裝束赫然間已經齊備,我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她就急促的說:「快起來,警察來了!」
「我靠!」我好像觸了電一樣從床上蹦了起來,渾身上下頓時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警察怎麼會摸到這裡來了!?
「快走!」鳳舞拉著我,待出了門,我就遠遠的看到這片平房區的另一端,有警車停在那裡,而且還有黑色制服的警察在來回走動,一看就知道事情不妙。
「他們大概是發現了我的車!」鳳舞來不及多做解釋,拉著我一起閃進了旁邊的胡同。
「他們是來找我的!?還是找你的!?」我對這裡的地形不熟,只能跟著她跑。
「廢話!當然是來找你的!」鳳舞似乎對此地的地形很熟悉,可能早就找好了撤退的路線。帶著我順著這些胡同七拐八拐,鑽進了一間破屋子中。
穿過後門,到達了後面一條暗巷。
「往右邊走!」鳳舞拉著我跑,但是我明明看見左邊是通著外面的。要跑也應該往左邊跑啊。
「哎,你……」
我剛要開口,忽聽左邊有人大喊:「哎!?幹什麼的?站住,不許動!」再看兩個警察恰好從左邊轉了過來,一看見我們的這個樣子,大呼小叫的向我們追過來。
「我日你二大爺!」我這一聲脫口而出,掉頭便拔足狂奔。有道是做賊心虛這句話真是一點都不假,看見警察,我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快點跑!
鳳舞也看到了那兩個警察,她跑的速度竟然還比我要快。我只好跟著她,而後面的警察一邊跑一邊還大呼小叫,似乎在召喚更多的警察來對我們圍追堵截。
我似乎聽到追趕我們的人聲多了起來。
說真的,我現在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只知道沒命的跟著鳳舞狂跑。
不過我們跑得再快,也架不住警察的人多,通過對講機,警察撒開了大網不斷的包抄堵截。而後面追著我們的人開始越來越多。
「站住!再跑就開槍了!宋斌!你跑不了了!站住!」
後面各種各樣的叫喊聲此起彼伏,但是這些警察顯然平日裡很少做這種劇烈的運動,大多數沒跑多遠就累得呼呼喘氣掉下隊去,只有三四個是始終追在我們後面。而卻不斷有從旁包抄過來加入,所以人數不見有減少。
後面響起了槍聲,我以為有人開了槍,更是沒命的狂奔。
後面的警察大概也是詫異,以往的罪犯基本上只要聽見鳴槍就會嚇的腿軟,怎麼今天這招不靈了,但是不及多想之下只能在我們後面緊追不捨。
這一口氣大概跑出去有兩三百米,只拐了一個彎。我不知道鳳舞到底有沒有撤退的路線計劃,但是我現在只能跟著她。但是警察終究是人多,在跑到下一個胡同口的時候,已經有人包抄到前面了。
剛拐進去,斜刺裡一個人就衝了上來,大喊道:「不許動!」迎著鳳舞的面就斜撲了過去。這時就見鳳舞停都沒停,直接一個飛身,一腳迎面踹在了那個警察的面門上,一米七多的塊頭竟給一腳蹬反,同時也和後面的警察撞在了一起。
好厲害的一腳!我連吃驚都來不及,直接跟著她衝出了封鎖線。
「快,就是這兒了!」等跑到了地方,我傻了眼,是個死胡同。鳳舞拔出手槍,直接對著外面連開了兩槍,然後對我急道:「快翻過去!」
鳳舞這兩槍恰到好處,後面的警察頓時一陣騷亂,似乎沒想到追捕的對象竟然敢拔槍拒捕,紛紛找掩護躲了起來。
中國大陸可不像美國那樣槍支氾濫,中國的槍支控制極其嚴格,凡是涉槍的案件都是稀罕事,基本都當大案來辦,電影裡那種警匪激烈槍戰對射的場面基本上只存在於電影裡,中國警察辦案的時候,但凡是遇到嫌疑人持槍拒捕,領導們第一想到的是千萬別死人別出事。
連警察有槍都不能隨便開,罪犯有槍的時候他們更是要小心翼翼不敢輕舉妄動了。
萬一逼急了對方,這裡是居民區,他要是抓個人質事情可就麻煩了。
我則是手腳並用的往牆上爬,爬到高處的時候已經聽到外面警察在喊話,讓我們繳械出來投降。我敢肯定他們又在調人迂迴往這邊包抄了。
就在我騎在牆頭的時候,鳳舞轉過身來幾步就躥了上來,動作輕靈麻利,很像是部隊裡面的那種訓練方式練出來的。
「跳!」鳳舞一聲喊,我和她同時從牆頭跳了下去。
外面是一條大排水溝,不過已經乾涸了。而同時右側有警察繞過來了。鳳舞拉著我直接下到了排水溝底下,踩著沒腳面子的汙泥臭水,跑進了下水道裡。
排水道裡黑洞洞的,氣味刺鼻之急,簡直比糞坑還要臭一百倍。
我不知道鳳舞是不是以前進來過,只能拉著她的手,跟著她,聽著聲音往前摸,後面大概也有警察追進來了,但是他們沒敢開槍,在這種黑暗的環境中,他們不敢放開速度追,只是打著手電在後面邊走邊搜索。由於我們這方有槍,他們生怕吃了暗算,因此不敢分散開。
這樣我們的速度就慢慢的拉開了。
我盡量不呼吸,憋著氣,因為我怕吐出來。但是鳳舞的表現比我強得多,我們倆輕手輕腳的順著管道往前摸,這管道很寬,直徑大概有三米,走著是比較寬敞。但是就是氣味實在是令人難以忍受。
最終我忍不住了,猛吐了一氣。
在這裡走一遭,別染上什麼傳染病可就慘了。
而且警察不是傻子,看見我們進了下水道,肯定會守住附近的幾個出口,不抓緊時間的話可就糟糕了。
走著走著,突然腳下一滑,不知道踩到了什麼鬼東西,我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把鳳舞的身子也帶的一歪。就在這時,砰得一聲槍響,一道火光在我們不遠處的管壁上炸響。我一驚,又一個踉蹌,真的摔倒,和鳳舞的手也分開了。
鳳舞顧不上我了,甩手就是兩槍還擊,和後面追來的警察交上了火。
我心中暗道一聲完蛋,這回是真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現在我的身上可能又加了一條持槍拒捕的罪名。萬一鳳舞打死兩個,這筆賬可能也要算在我的頭上。
以後我大概就是恐怖分子了。
黑暗中槍聲在管壁中迴盪,震耳欲聾。子彈不時帶著暗紅的彈道飛過,我也顧不得鳳舞,抱著腦袋起身就跑。也不顧滿身都是汙臭泥水,幾乎是見路就鑽。
鳳舞估計是死定了,我可不想被打死。
在黑暗的管壁中不知道鑽了多久,也不知道鳳舞預備的是哪條路。反正發現過兩個向上的出口,但是上去之後全都弄不開蓋子。而我已經找不到回去的路,我在這個迷宮般的鬼地方迷路了。
摸黑走了半天,越走越著急。氣味之類的幾乎已經麻木了,因為我已經沒東西可吐了。
難道我的葬身之地是這個可笑的下水道?
為什麼找不到出去的路?鳳舞既然選這裡,一定做好了準備。我應該能找到的啊。
我順著管道轉來轉去,已經失去了方向感,徹底不知道該往哪裡走了。但是真是天無絕人之路,我快要灰心的時候,突然發覺了另一個向上的鐵梯,我往上爬,爬到頂之後推了推,發覺竟然可以推動。
這真他媽爽啊!我用力推開鐵蓋,爬了出來。
這裡似乎是在某條公路邊,而這個蓋子的地方很隱秘,再一叢灌木從後面。
我爬出來之後,輕輕將蓋子掩上,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好像沒人……不知道這條路通到哪兒。但是我再仔細看看,卻發現離此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停著一輛車,但是好像沒人。這裡會不會就是鳳舞策劃的出口?那輛車就是我們的交通工具?
我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鳳舞不知道怎麼樣了?現在哪有時間管她?乾脆我先……我實在害怕夜長夢多,於是冒險從藏身處出來了,悄悄向那輛車走過去。車裡確實沒人,我正隔著玻璃向車裡張望,突然覺得背後有人。
回頭,黑洞洞的槍口已經瞄準了我的腦門。
「不許動,警察,舉起手來!」
一個便衣,身上穿著防彈背心,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手裡舉著手槍逼近了我。威嚴的男低音聽起來就知道這傢夥是個老練的警察。
糟糕,上當了!
我懵懵的舉起了手,我毫不懷疑這人會開槍。
「你就是宋斌!媽的你個王八蛋,敢欺負我妹妹,老子今天打斷你的狗腿!
趴下!「那警察年紀大約二十七八,和我相差不多,但是眼睛裡噴射著怒火。
「你妹妹……我……」
「趴下!」警察厲聲暴喝,我只好乖乖的趴下。我有點明白了,別真的是冤家路窄吧,這小子弄不好是張寧的那個哥哥。
「上次讓你小子跑了,這回好好收拾你!」
警察咬牙切齒,拿手銬把我銬住。「你小子不是挺能玩命的嗎,那麼高的樓你都敢跳。這次我看你怎麼跳!」由於我全身都是汙泥臭水,大概這警察也不想多碰我,於是把我銬住了之後便向打對講叫人。
「等等,我是被冤枉的,難道陳言和張寧沒跟你說?」我力圖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說了,不過你那套屁話對我不管用,有話留著到局裡說去,你襲警是真的吧?你持槍拒捕是真的吧。這就足夠了!」
警察顯然是恨我入骨,我知道他有機會一定會把我投入監獄。不只是因為我從他的手心裡跑了一次,還有我對張寧陳言干的那些事。
但是注定我還要從他手裡跑一次,尤其是我看到鳳舞突然出現在他身後的時候。
警察愕然回頭,他的身手確實不錯,但鳳舞的動作比他迅猛的多。抓住他的槍身猛地一扭,屁股一扛腳下一絆就把他放倒在地,而且槍也落到了她的手中。
「你什麼時候來的?」但我的手拷被打開之後,鳳舞把那個警察給銬上了。
「我就覺著這裡會有埋伏,正好你出現把他給引出來了。」鳳舞的話令我把鼻子都氣歪了,這女人,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他們怎麼會找到這裡來的?」但我坐上了車之後,鳳舞把那個警察打暈,塞進了後備箱。動作老練嫻熟,看樣子不是第一次幹這事了。
我則是產生了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上次我挾持了陳言,後來把張寧也給捎帶上了。
這回把她們的上司和哥哥也給依樣畫葫蘆。而我的身邊又多了一個鳳舞,這個女人究竟是什麼來歷,我實在是鬧不清楚。看她的樣子真像是個職業罪犯。
「可能是那些人報了警吧。」鳳舞只的是那些地痞。
我想想也覺得這個可能性最大,警察其實並不像我想的那麼無能。我以前做生意的時候也認識過幾個警察,知道警察其實能量很大的。
一般的要找個人,市局下任務到分局,分局下到各個派出所,派出所直接找管片裡面的所有地痞流氓,就是這麼找人的。
電影裡那些警察們好像個個都是神探一樣,其實現實生活裡警察不靠著這些線人們,很多案子都破不了,只不過公開的不能這樣說而已。
也許那些個地痞們認出了我的照片,把我供出去了。而鳳舞當時肯定開的有車,或不定車號被人記下了,而她的車停在了附近,無意中被人看見了。
我不是警察,永遠不知道警察怎麼破案,重點是人家有本事摸到這裡,這就不能小看了。
「你還帶著他幹嘛?」
「難道你想殺了他?當然是找地方把他給放了。」鳳舞瞟了我一眼。
我閉嘴,這時那警察的手機響了。剛才鳳舞把他塞進後備箱的時候,把他身上的通訊工具全都抄了出來,防止他對外聯絡。
我拿起一看,巧了,居然又是那個張寧的電話。
我在鳳舞阻止我之前接通了電話。電話裡張寧才餵了一句,我就說:「你是張寧嗎?」
張寧顯然是聽出了我的聲音,頓時不出聲音了。
「說話呀,不說話我可掛了!」鳳舞開著車,不知道我在幹什麼。
「我哥的手機怎麼會在你……你把我哥怎麼樣了?」張寧的聲音帶著驚慌。
「沒事兒,你應該知道我不是殺人犯,你哥剛才差點抓住我。不過到底是功虧一簣,你別聲張,也別給別人打電話,我到了安全的地方就會放了他。」
「你別傷害他……」張寧似乎開始帶哭腔了。
「我說過我不是殺人犯,只不過我跟你哥說不通,他也不願意相信我。我只有採取自保的措施。」我說的不緊不慢。
「你別……我都聽你的……」
「你哥怎麼說我的?」
「他說你是殺人犯,說可能是因為你妻子和別人……你把那三個男的都殺了……」
「我說過我是被冤枉的……我……等等!?」我突然察覺了什麼,「你說三個!?」
「我哥說三個人都是你殺的,我相信你是冤枉的,真的,我相信你!我不相信你會殺人!」
「三個男人?」我愣了,不是只有書記和老劉死了嗎,那個小馬和汪慧失蹤了,這明明是兩個人,怎麼變成三個了?小馬什麼時候也死了?
「等等,在我家只死了兩個人,怎麼變成三個人了。」
「我哥說在亞世廣場大樓裡還發現了一個,說就是你那個什麼錄像帶上的姓馬的男的。當天有人證明看見你晚上的時候進了大樓,後來又發瘋一樣的跑了出來,後來大樓就失火了,消防隊把火救滅之後,在裡面發現了一具屍體,後來證實就是那個姓馬的。」
「他說這是你妻子的情夫,說你的嫌疑是最大的……」電話裡張寧還在說些什麼,但是我的腦子已經徹底開了鍋了。
想想那天晚上挾持陳言的時候,我確實看到了消防車通過。但是真沒想到竟然是去亞世廣場救火的。
而我一度以為是陷害我的元兇的小馬,竟然死在了亞世廣場。
小馬竟然死在亞世廣場,這怎麼可能?當時不是張朝平的手下在那裡的嗎?
這說明他的死和我的跑根本就是前後腳的事。
而我逃避殺手的追殺,現在也變成了殺人後毀屍逃竄。
小馬死了,那我妻子汪慧呢?
這他媽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現在真的感覺到我陷入了一個迷宮裡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