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景緞(八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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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小鵑看著趙婉雁走來,不知她有何意圖,心中忐忑,緊咬下唇,狠狠
盯著她看。趙婉雁也不以為意,微笑道︰「姑娘,你別擔心,馬上就沒事了
。」彎下腰,把小白虎放下地來,摸摸它的頭,輕聲道︰「好寶寶,你要看
好喔,我跟向大哥過來之前,如果有人來了,趕快來通知我們,知不知道?
」小白虎仰起頭來,哇嗚一聲。
趙婉雁急著找向揚來救人,向楊小鵑道︰「姑娘,你再等一下,我去找
向大哥來。」立時轉身出門。楊小鵑愕然不解,也沒想到向大哥是誰,心道
︰「這些王府賊子,又在搞什麼鬼?這個姑娘言語溫文,似乎甚是和善,難
道真是來救我麼?」
小白虎在地上走來走去,又打了個滾,似乎百般聊賴,無事可做,踱了
一陣,趴在地上,擡首望著楊小鵑。楊小鵑見它頗有靈性,也覺有趣,心道
︰「這小貓倒挺有意思。」
忽見小白虎跳將起來,落在楊小鵑雙腿上,人立起來,兩隻前腳不停往
她身上扒,不停叫喚。楊小鵑被它弄得一陣發癢,不禁笑了出來,叫道︰「
小貓,你幹什麼啊?」
小白虎不停撲扒,楊小鵑穴道受封,不能動作,一時不穩,躺倒在床上
。小白虎趴在她腹上,便不再動。楊小鵑不覺好笑,心道︰「這隻小貓把我
當床麼?」
忽覺小白虎又向前爬了幾下,一顆頭埋在她胸前,用腳爪扒了扒。楊小
鵑忍不住「啊」地驚呼出來,雖是動物,也不禁有些驚慌,低聲叫道︰「走
開一點啦!」
小白虎在她胸口嗅了嗅,兩隻腳爪去撥開她胸前衣襟。楊小鵑又驚又羞
,叫道︰「喂……你……啊、啊……」呼喚之間,但覺胸脯微涼,衣衫已經
被小白虎弄開。小白虎看著兩個嬌小的乳房,嗚嗚叫了幾聲,伸出右前爪碰
了一下。楊小鵑不知如何是好,心道︰「這隻小貓可古怪得很。」
她自然不知小白虎是由趙婉雁哺乳,現下趙婉雁不在,小白虎卻覺餓了
,自然而然地注意起楊小鵑的乳房。小白虎好奇地觸碰著楊小鵑細嫩的肌膚
,力道甚輕,楊小鵑卻不由得感到有些異樣,輕輕呻吟一聲,兩個小小的乳
尖慢慢挺立起來。
小白虎雖覺眼前雙乳和平日感覺不同,卻也想不了這許多,朝她右乳舔
了舔。楊小鵑身不能動,那種奇異的感覺無處發洩,只有從口中聲音表達,
細微的喘氣一絲絲傳了出來。
小白虎舔了幾下,輕輕含住乳頭,吸吮起來。楊小鵑只覺乳首一陣溫熱
,又有些趐癢,不覺大羞,歎氣似地輕輕喘著,低聲道︰「不要……嗯……
」由於手足無法活動,身體所感受到的分外清晰,細小的汗珠自肌膚滲出,
心中迷惘,不知它要做什麼。
忽然之間,楊小鵑腦海裡浮現了當日身中春藥時,自己在向揚之前媚態
橫生的模樣。在藥力影響之下,她對當時情景的記憶十分模糊,只知道自己
在向揚眼前的表現放浪不堪,雖是藥力作祟,向揚也不放在心上,但她每當
見到向揚,卻也不免暗暗害羞,心中另有一番思慮。這時小白虎意在吸乳,
卻帶給楊小鵑一陣特殊的興奮,口中「嗯、嗯」地含糊呢喃,不知不覺胡思
亂想起來︰「如果……如果是向公子對我這樣,會是什麼感覺呢……」
想著想著,楊小鵑紅暈上頰,喘聲漸亂,嬌態畢現。小白虎吸不到乳,
似乎也不死心,邊吸邊舔,弄得楊小鵑越發失神,幻想到了迷亂之際,一時
忘情,嬌聲道︰「向公子……向……公子……嗯……嗯嗯……」
正感逐漸迷糊時,房門忽然打開,向揚和趙婉雁迅速閃進。兩人看到眼
前景象,同時輕呼,趙婉雁更是滿臉通紅,叫道︰「寶寶不要鬧,快過來!
」小白虎聽到呼喚,立時掉頭奔向趙婉雁,跳了起來,往她懷裡磨娑著。
楊小鵑陡然見向揚來到,頓時從幻想中清醒過來,羞得雙頰發熱,慌忙
道︰「向、向公子……」想要遮掩自己胸部,卻也無能為力,只見向揚尷尬
地別過頭去,道︰「婉雁,先……先幫楊姑娘穿一下衣服罷。」
趙婉雁「哎呀」一聲,連忙放開小白虎,上前拉好楊小鵑的衣衫,連聲
致歉道︰「真對不起,它……這……它大概是餓啦。真的對不起……」楊小
鵑早已窘得不知怎生應對,支吾道︰「算……算啦……沒關係……」
向揚伸手出指,給楊小鵑解了穴。陸道人只用了幾分功力,以向揚內功
,解來尚不費力。楊小鵑急忙起身,雖已穿好衣服,還是舉手遮著胸前,含
羞垂首,低聲道︰「向公子,多謝啦。」擡頭看著趙婉雁,又道︰「謝謝這
位姑娘。你……你是誰?」
向揚道︰「楊姑娘,這位趙姑娘是靖威王府的郡主。」楊小鵑一怔,道
︰「你是……郡主?」趙婉雁低聲道︰「是啊。楊姑娘,我哥哥他舉止多有
不敬,請你見諒。」說著躬身陪罪。楊小鵑對她本就全不氣惱,連忙道︰「
趙姑娘,不必這樣啦!」
忽聽長廊一端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人向這裡走來。向揚低聲道︰「婉雁
,我們得先離開,事情一了,我再來找你。」趙婉雁點點頭,輕聲道︰「快
走罷,別給發現了!」向揚微微一笑,道︰「我走了。」打開窗子,飛身越
過,楊小鵑跟著竄出。
趙婉雁關上窗子,聽得小白虎在腳邊不住呼叫,彎身將它抱起,在它額
頭上拍了一下,道︰「以後別再這麼不乖了,知不知道?」小白虎低聲嗚地
一叫。
向揚和楊小鵑施展輕功,奔出府外,齊往客棧疾奔。楊小鵑低聲道︰「
你怎麼找得到我?」向揚道︰「我一直跟在你後面,只是不能暴露行蹤,否
則要對付那兩個侍衛,其實不難。」楊小鵑道︰「你武功這麼厲害,直接把
他們滅口,不就行了?」向揚歎了口氣,道︰「他們畢竟是婉雁府裡的人,
雖然可惡,也無大過,且放過他們這一次,日後再動手就是了。」
楊小鵑腳下不停,低聲道︰「那趙姑娘跟你很好,是不是?」向揚應道
︰「是。」楊小鵑嗯了一聲,忽覺心中一陣苦澀,歎道︰「真好。」向揚奇
道︰「怎麼了?」楊小鵑搖搖頭,笑道︰「也沒什麼。」
兩人輕功俱佳,不多時回到客店,眾人都聚在一間大客房,乃是韓家父
子所住。石娘子見楊小鵑回來,首先道︰「四妹,有沒有吃虧?」楊小鵑笑
道︰「有向公子幫我,怎會吃虧?」石娘子道︰「以後行事謹慎點,別再惹
事了,莫要露了行跡,可不易救出任大俠。」楊小鵑吐了吐舌頭,道︰「我
知道啦!」
向揚四下環顧,向文淵道︰「師弟,韓師伯不在麼?」文淵道︰「韓師
伯往天壽山察探,尚未回來,我們也還沒見到。」韓熙道︰「入夜之前,家
父應會返回,現下只有先等著了。」
眾人各懷心事,等待韓虛清現身,到得申牌時分,仍無動靜。楊小鵑皺
眉道︰「再這麼等下去,要等到何時?不如我們之中誰到外面去找找。」淩
雲霞隨即道︰「不成,在京城裡露面,隨時會被皇陵派見著,很容易被注意
到。」華宣坐在桌邊,托著臉道︰「可是,韓師伯到底什麼時候才回來哪?
」韓熙微笑道︰「華師妹,你很想見我父親麼?」華宣還沒回答,小慕容便
道︰「既然都是要見到的,又有什麼想不想了?」
文淵見小慕容總要打韓熙的岔,微微苦笑,正作沒理會處,卻見向揚神
情凝重,似乎想著什麼事。文淵問道︰「師兄,怎麼了?」向揚道︰「方纔
到了靖威王宅邸,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文淵道︰「譬如何者?」向揚道
︰「我也說不上來。唉,若沒急著出來,該跟婉雁問幾句話。」
文淵還待再問,忽聽「砰」地一聲,門板被一名青衫漢子撞開,狀甚狼
狽,勉力站定,朝韓熙躬身為禮,道︰「少爺,老爺命小人傳話,已尋到任
先生所在,是在長陵……地……」這「地」字勉強清楚說出,一絲黑血自嘴
角流下,頹然倒地。
韓熙連忙上前,叫道︰「長陵地宮?」那漢子用盡全力,點點頭,便再
也擡不起來了。紫緣一拉文淵衣袖,道︰「文公子,他受傷了,得快救他…
…」文淵也已趨前,扶起那漢子,一探脈息,臉色登時沈了下來,道︰「韓
師兄,這位先生已經……」
韓熙道︰「死了,他是家父的一名屬下。」說著背起長劍,道︰「家父
定然到了長陵,發現了任師叔,派他回來傳話,卻遭了敵人毒手。」
石娘子取出一張手帕,沾了那人嘴邊一些黑血,放到鼻端一聞,只覺腥
臭難當,氣如腐魚,不禁皺眉,道︰「他是中了劇毒而亡,皇陵派中會使此
厲害毒藥的,只有一人。」
忽見那門板上木屑紛落,木質如受侵蝕,漸轉灰黑顏色,隨著一股腥風
吹進,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承蒙石大莊主擡舉,貴賓光臨京城,葛元當
特來接待。」但見一個白鬚老者自門邊轉出,頭戴黑巾,身穿黑衣,陰氣森
森,正是當日和文淵會面過的葛元當。
十景緞(八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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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元當猝然來到,雖只一人,石娘子卻大為震驚,叫道︰「大家快出此
房,不可逗留!」雙手先後一揚,兩枚飛石颼颼打出。葛元當身在門外,飛
躍而起,兩枚飛石自他腳底飛過。但見他半空翻了個�鬥,頭下腳上,兩袖
一鼓,一大片黑煙澎地散開,順著袖風湧入房中,掃過門欄,木色立暗。
向揚雙掌一圈,大喝一聲,九通雷掌威力迸發,掌力勢如風雷,猛地將
黑煙推回數尺。但是黑煙被前後兩道內力一衝,便往四周散溢,化做淡淡迷
霧。房中四面為壁,毒煙更具效力,文淵看出不妙,一個閃身到了窗邊,揮
掌開窗,叫道︰「各位快出去!」
這房間是在二樓,但是眾人均擅武藝,躍出窗外,自不為難。毒煙厲害
,韓熙、淩雲霞等一一躍出,不敢久留,待華宣及小慕容出去,文淵也抱著
紫緣逸出,卻不見向揚和石娘子出來。
但聽一聲砰然巨響,兩扇窗子被一股無形巨力震飛出來,一團黑影跟著
飄出,輕輕落在大街,向揚和石娘子一齊躍下。只見向揚右掌隱隱籠罩一股
黑氣,緩緩自掌心散出。葛元當沈聲道︰「好小子,內功倒是不弱。」向揚
右掌用力一握,黑氣登時飛散無蹤,道︰「多謝!閣下這份見面禮,在下收
下了。」
兩人適才飛快交手數招,互拼一掌,葛元當掌中暗藏毒質,內勁一發,
便借力出房。毒煙詭異,向揚不能承受,但是正面對掌,向揚內功雄渾,
葛元當的毒掌便未能得手。
石娘子見他孤身一人,竟敢前來襲擊,心中甚疑,喝道︰「葛元當,你
們皇陵派人才眾多,難道只派你一人前來麼?」葛元當雙手緩緩左右平舉,
十指箕張,黑氣瀰漫,道︰「不過是來招呼一下各位,就老夫一人,便已足
夠!」說完雙臂一振,兩團黑氣向左右兩邊捲去,街上本有不少百姓,一被
黑氣掃及,便劇烈咳杖起來,本來只彎著腰,卻漸漸蜷曲身子,倒地不起。
向揚大怒,飛身上前,一掌直劈過去,叫道︰「這些都是無辜百姓,你
傷他們做什麼?」葛元當飄身避開,冷笑道︰「它們都是老夫的武器,你這
小子如何懂得?」
說話之間,死於毒煙肆虐下的屍體已散發出陣陣惡臭,令人幾欲作嘔,
紫緣身子打了個冷顫,但覺腦中一陣暈眩,腳下不穩,險些摔倒。文淵大驚
,連忙扶著紫緣,道︰「紫緣,怎麼了?」紫緣迷迷糊糊地道︰「文……文
公子……我……我好冷……」文淵心裡一驚,握住紫緣手掌,將九轉玄功真
氣送了過去,叫道︰「各位小心,看來這些屍體均已帶了毒氣!」華宣驚道
︰「紫緣姐姐中毒了?」話才出口,自己也覺有些頭暈,連忙運功抵禦毒氣
。藍靈玉、楊小鵑等內功較淺,更是搖搖晃晃,全力運氣,才保得無礙。
石娘子默運真氣,抵擋毒氣,怒道︰「葛元當,京城之中,你也膽敢用
『萬屍蠱』此等陰狠毒物?蠱毒擴散開來,要害死多少人?」葛元當冷冷地
道︰「待得各位束手就擒,老夫自會收了蠱毒,何須擔憂?」話聲一止,葛
元當已衝至一具屍身旁邊,右腳一起,將那屍體踢向文淵。
屍體未至,濃烈的屍臭已先逼來。文淵眼見紫緣昏昏沈沈,冷汗直冒,
心中擔憂,更是氣憤葛元當的狠辣,左臂輕輕摟著紫緣,真氣點滴傳去,右
掌忽然一圈一轉,左腳足尖點地一旋,身子於倏忽間迴旋數圈,衣袖飛揚,
那屍身前衝之勢竟莫名其妙地消解,憑空翻了個身,砰地一聲落下地來,文
淵卻已不在當地。
饒是葛元當眼光銳利,竟也沒看出文淵如何閃躲破解自己的攻勢,驚異
之餘,忽覺背後風聲颯然,連忙回身出掌,來人一沾即走,飄然退開丈許,
卻是文淵出手,身法之奇,幾是神出鬼沒,葛元當大為吃驚,心道︰「這小
子何時練就了這等輕功?怎地晃眼之間,便繞到我身後了?」
文淵手抱紫緣,身法之快,卻絲毫不受影響,右手握住劍鞘,向前一送
,鞘中長劍霍然倒飛而出,劍柄直撞葛元當胸膛。葛元當伸手一抓,正要順
勢握住劍柄,豈料文淵疾步飛沖,尾隨飛逝劍光,起腳回踢劍刃,長劍陡然
打了個圈,葛元當變成抓住了劍鋒,不及驚愕,光圈疾劃而過,一隻手掌幾
乎切成兩半。總算他劇痛之餘,發勁震出,劍鋒稍稍盪開,保住手掌,卻已
血流如注,滿手血汙。葛元當厲聲嘶叫,急忙飛退兩三丈,驚怒交迸。
這幾下神奇玄異的招數,全出自於宋末毛敏仲的一曲「莊周夢蝶」,取
材於莊子「齊物論」,功法如夢如幻,舉手擡足之間,令人難分虛實,文淵
卻是栩栩然如飄蝶,別說葛元當對他招數意想不到,便是他自己也未曾設想
,隨意而為,無一而非出人意表。他精通樂律,又熟讀經典,兩者互相融會
,施展於武功中,越加得其精髓,神妙無方。
此時屍氣已散去不少,其餘百姓也早已驚惶逃散,葛元當受創不輕,神
情卻更加悍惡,左手成爪,疾撲小慕容。小慕容知他毒功厲害,自己內功不
及,當下纖腰一擺,輕盈之極地讓開一旁,手上短劍盤旋繚繞,施展霓裳羽
衣劍護住全身。葛元當還待再攻,石娘子的飛石和楊小鵑的彈子連珠打到,
逼得他不得不避,厲聲叫道︰「賊婆娘,想暗算老夫麼?」小慕容道︰「你
的毒煙可惡毒得多,現下難道還有你喊冤的餘地麼?」葛元當怒極,單掌連
擊,五指上漸現斑斕氣芒,色彩紛雜,詭異多端。
石娘子叫道︰「慕容姑娘退開!這是滇嶺派煉血手,不可逞強!」小慕
容聽得滇嶺派之名,臉色微變,急忙抽身遠退,叫道︰「原來你是從滇嶺派
投入皇陵派的,難怪毒技如此險惡!」
滇嶺派地處雲南深山,以習毒為武學基礎,門下弟子人人擅毒,掌門人
白超然更是毒技精深,當世無人能出其右,武林中威名赫赫。葛元當這「煉
血手」,便是滇嶺派最駭人的毒功之一,能使人血中產生異毒,雖不致當場
斃命,卻會使人衰弱異常,即使尋常傷風,亦會痛苦不堪,生不如死,滇嶺
派高手亦不敢輕易使用。石娘子識得此技,立即出言警告小慕容,便是此功
太過陰損之故。
葛元當連聲冷笑,道︰「不錯,老夫本是滇嶺派之人,現下則是皇陵派
守陵使。你們若是不怕死的,儘管來跟老夫過幾招,瞧瞧能活上幾日?」
韓熙喝道︰「葛元當,你莫要拖延時間,我等一湧而上,將你分屍,便
往長陵去救任師叔,你皇陵派有何詭計,都是枉然!」葛元當斜睨韓熙,道
︰「你這小子是韓虛清的兒子麼?嘿嘿,老夫倒還是第一次見到你,看來也
算是個人傑,可惜轉眼便是乾屍枯骨。」身影一閃,左掌挾帶絢爛色芒,悍
然拍向韓熙左脅。
韓熙拔劍出鞘,穩守指南劍架勢,劍尖指向葛元當掌心。葛元當變招奇
快,讓過劍鋒,轉而抓向韓熙手腕。韓熙迅速收臂轉劍,劍刃平刺,去勢比
前招更加淩厲。
便在此時,向揚已縱身而至葛元當上空,喝道︰「葛老賊,讓我領教一
招煉血手功夫如何?」隨著身形下落,雷掌剛勁已然封住葛元當週身四尺之
地,先聲奪人,葛元當雙目一瞪,沈聲道︰「小鬼,來送死罷!」左掌翻起
,以煉血手硬接九通雷掌。
就在雙掌將要相擊的一瞬間,向揚掌路陡變,由直劈而化迴旋,雙掌齊
出,連轉了數十個大小圓圈,彷彿一道旋風襲捲,葛元當一條手臂立時陷入
重圍,不能脫困。向揚恨他濫殺平民,掌下毫不留情,這「風雷 石壇」的
迴旋力道巨大得可怕,但聽幾聲斷骨聲響起,葛元當前臂骨接連震斷,雷掌
掌力直震入體,打得他腦中嗡嗡聲響,掌上彩氣崩解離散。
雷掌逞威已畢,向揚穩穩落地,葛元當的手臂已變得曲折離奇,癱倒在
地。向揚驟出猛招,也覺真氣翻騰,雙掌虛持丹田,暗暗調息,吐了口氣,
道︰「你這老賊恃毒害人,今日我將你一掌擊斃,瞧你有何話說?」手掌一
起,便要將葛元當斃於掌下,卻聽一個中年男聲道︰「我皇陵派的守陵使,
豈容你小輩說殺便殺?」
這聲音自大路一方遠遠傳來,竟有一股說不出的威嚴霸悍。眾人望去,
一個身穿淡黃錦袍的男子緩步踏來,約莫五十歲上下,神貌嚴厲,雙目暗藏
稜光,蓄著短鬚,步伐穩健,隱然透露一股霸氣,身後十數人靜靜跟著,其
中也有衛高辛在內。那黃袍男子眼光掃過四周,道︰「這裡躺在地上的,只
有屍體,葛元當,你這是什麼樣子,給我站起來!」
出手時極其凶狠的葛元當,此時竟也臉現惶懼神情,掙扎起身,不去管
向揚是否要落掌將他打死,走上幾步,顫聲道︰「獻陵守陵使葛元當,參見
掌門。屬下……屬下未能達成使命,請掌門降罪。」黃袍男子哼了一聲,道
︰「若我沒到這裡來,你便這樣讓這些人順順利利到長陵去了?」葛元當不
敢接口,寬大的黑衣不住抖動。
向揚和文淵聞言,一齊凝視眼前這黃袍男子。此人便是皇陵派掌門,也
是昔日的大師伯,武功最為深湛的龍馭清!
十景緞(八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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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四下氣氛為之凝結。只聽龍馭清說道︰「你們想必都是來找
我任師弟的。好得很!華師弟的弟子,便是你們兩個?見到本門長輩,何以
不跪?」說著眼光朝向揚、文淵這裡射來。
向揚凜然無懼,道︰「龍馭清,你既然已離開本門,我也不叫你師伯了
。」文淵說道︰「正是如此。」龍馭清冷冷地道︰「很好,那麼我也不必對
你們手下留情。」
石娘子上前一步,道︰「龍掌門,我巾幗莊的舊帳,可要一併算來?」
龍馭清道︰「攻打巾幗莊,原是迫不得已,倘若石莊主肯將十景緞換來,何
來此戰?石莊主,你可帶了十景緞來?」石娘子伸手入懷,取出一枚尖石,
道︰「當真遺憾,今日來此,只有此物奉送。」龍馭清微微冷笑,道︰「很
好。」
文淵心道︰「龍馭清來此,皇陵派中能跟韓師伯相抗者,應只有黃仲鬼
一人,若要往長陵救任兄,此乃最佳時機。然而要在這裡擺脫龍馭清,只怕
大大不易。」向揚心中也是這麼一個念頭,暗暗思索一陣,低聲道︰「師弟
,你跟師妹、韓師兄、石姑娘她們先走,立刻趕去長陵。」文淵愕然,道︰
「師兄,那你呢?」向揚道︰「我來拖住龍馭清,你們幾人合力,若能會合
韓師伯,該能及時救到任師叔。」
此時紫緣已悠悠轉醒,輕聲道︰「文公子!」文淵輕輕抱著她,道︰「
感覺怎麼樣?」紫緣低聲道︰「好多了,只是還有些冷。」文淵搭她脈息,
已然平復不少,心知所中屍毒不深,自己以內功助她調理之後,已無大礙,
當下道︰「紫緣,你先跟我師妹她們走。」紫緣轉頭看了看皇陵派眾人,道
︰「你要跟他們打嗎?」文淵微笑道︰「馬上便會跟上來的。」
向揚暗運玄功,道︰「師弟,讓我來就夠了,你們先救任師叔要緊。」
文淵俯身拾起長劍,道︰「龍馭清該比黃仲鬼更難對付,師兄,你一個人絕
對不行,一起上吧。」向揚正顏道︰「師弟,你不聽師兄的話了麼?」文淵
道︰「不聽。」向揚笑了笑,道︰「那就算了,動手!」
瞬息之間,兩道身影飛縱而出,向揚單足一頓,疾衝之勢陡然增快,夔
龍勁功法流轉全身,文淵劍蘊真力,使動莊周夢蝶序引「蝶夢遊」,身影飄
忽難測,搶先夾擊龍馭清。龍馭清暗哼一聲,雙手一揮一格,架住向揚掌路
,掌風震開文淵劍鋒,內勁一吐,向文二人不由自主退開幾步。
向揚沈勁卸力,暗暗調息,叫道︰「石姑娘,你們快往長陵去!」石娘
子衡量情勢,若是自己留下助陣,單以韓熙、華宣、小慕容等人,未必能應
付得來,更無人領導淩雲霞等三女,趁著龍馭清並未親自看守任劍清,需得
當機立斷,當下叫道︰「向兄,文兄,多加小心!」身形一縱,當先往北衝
去。小慕容搶入客棧馬房,放出馬匹,讓眾人乘馬趕路。
衛高辛飛身而出,右手單掌戳向小慕容,喝道︰「想要逃走,哪有這等
容易!」小慕容見他來得淩厲,不敢硬接,輕輕閃過,先避其鋒,華宣長鞭
一圈,封住衛高辛來路,一邊叫道︰「文師兄,你可要快點跟過來!」韓熙
奔了過來,道︰「不必擔心,華師妹,快快上馬!」
衛高辛還待追擊,卻聽龍馭清道︰「不必追了,讓他們去!」衛高辛一
聽,當即停步,應道︰「遵命。」身子一退,回到皇陵派諸人中。
向揚望著韓熙和一眾女子絕塵而去,道︰「龍馭清,你可真放得下心。
」龍馭清冷冷地道︰「長陵地宮,連韓師弟也無法脫困,我何須擔心這些人
破了地宮?」文淵一振長劍,心道︰「長陵地宮究竟有何古怪,龍馭清這等
有恃無恐?衛高辛、葛元當武功都屬上乘,他也將之調來,莫非另有高手看
守任兄?」
然而此時做何臆度,都屬無用,兩人面對的,乃是更勝於黃仲鬼的強敵
,方才被龍馭清化開攻勢之時,向揚、文淵均已領會其武功圓熟精純,實已
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要說取勝,幾乎絕不可能。此戰但求爭取時間,尋隙
脫身,便算功成。
但聽龍馭清道︰「十多年來,未曾再見華玄清師弟一面,想不到現在只
能見其徒弟。你們兩個,功夫學到了幾成?」向揚雙眉一挑,道︰「師父所
學博大精深,我們至今仍遠有不及,但要鏟奸除惡,倒還應付得來。」龍馭
清陡然目露凶光,道︰「小鬼,莫要胡言亂語!」身形一騰,已搶至向揚上
位,單掌下擊,一股剛強巨力颯然而至,如漫天烏雲中驚雷忽現,正是九通
雷掌掌力。
向揚自知功力不及,真氣迅速流轉三周天,虛掌上迎,雙掌將觸未觸之
時,藉著龍馭清掌下威力滑開步伐,甫一抽身,龍馭清掌力已憑空轟在地面
,震天價一聲大響,砂石亂飛,勁氣四溢,向揚只覺氣息窒礙不順,大為心
驚,受其餘波震盪,居然連退十餘步。文淵閃身至他背後,叫道︰「師兄!
」左掌按住他肩後,拍出數道柔力,方才勉力化解餘勁。皇陵派眾人登時大
聲喝彩,未龍馭清助威。
龍馭清喝道︰「小子,九通雷掌該是這樣使的!」不待向揚回氣,又已
衝上前去,雙掌霎時間蘊含了深厚無匹的內家真力,連環拍出,迅猛駭人,
無數掌影接踵而來,鋪天蓋地,如同千軍萬馬的大戰陣,正是九通雷掌絕招
「雷鼓動山川」。
向揚對這一招早已爛熟於胸,但是由修為深不可測的龍馭清使將出來,
威力竟是大得難以想像,震驚之下,已無閃避餘地,運氣站定腳步,縱聲長
嘯,將丹田真氣盡數提起,同樣使出「雷鼓動山川」,以快打快,以繁制繁
,只一瞬間,兩人已接連硬拚數十掌,劇震之聲接連爆響。
一經交鋒,高下立時顯現,向揚功力確然不及龍馭清,每一掌拍出,都
受到極大的震撼,龍馭清卻著著進逼,掌法越打越快。正要一舉攻潰向揚掌
路,忽見青光閃動,文淵自向揚身後橫身閃出,「蝶夢遊」劍法輕靈之極地
施展出來,劍尖連點龍馭清上身各大重穴。
龍馭清大喝一聲,雙掌陡然一併,內勁猶如化做排空巨浪,廣及身周七
尺,硬生生把向揚、文淵震飛丈餘,長劍也嗡嗡作響,若非文淵使足柔勁,
這一招便要令他劍刃斷碎。向揚雖然身上未中一掌,但是連拼數十掌,已把
他震得氣血翻騰,經脈真氣亂成一團,咬緊牙關,勉強站穩,心下不禁駭然
︰「這龍馭清好厲害!能把九通雷掌使到這等程度,非有極其精深的內功做
底子不可,我尚且抵擋不了,師弟豈非更加危險?」
文淵受了龍馭清隔空所發雷掌功力,比向揚好不到哪裡去,渾身劇震,
一時之間,險些難以動彈。但他知道一但被震倒在地,雷掌威力盡數入體,
他絕對承受不起,在這凶險無比的關頭,全力運使「御風行」,身子飄然而
起,如入縹緲虛空,不受外力羈絆,風吹落葉一般掠地而過,總算消解大半
雷掌巨力,方才輕輕落地,未在一擊之下便受重傷。然而龍馭清掌力太強,
文淵奇經八脈皆受劇烈震盪,雖然站定,卻沒能立時重新提氣,全身酸軟無
力,連忙以劍柱地,方才穩下。
龍馭清冷笑一聲,道︰「怎麼了?只是這麼一招,就受不了了嗎?」絲
毫不讓兩人調息,左腳微舉,雙掌一分,掌心忽然平白響起隆隆之聲,有如
悶雷。向揚一見,立知他要施展「夔龍勁」,叫道︰「師弟,小心了!」文
淵也知此招厲害,當下全神提防。
但聽龍馭清一聲狂嘯,左掌接連幾個小迴旋,夔龍勁全數運至右掌,身
影一晃,一掌直劈文淵胸口,來得快如閃電,倏忽即至。文淵知道這一招最
厲害處,便是後勁極其驚人,想要避開,非有極其高妙的輕功身法不可,心
中忽地閃過一絲靈光,將長劍直拋上空,腳步一錯,似乎身形不穩,虛浮之
中,竟將這一掌險之又險的讓了開去。
這一下步法乃是由「岳陽三醉」琴曲化出,又名「羽化登仙」,但見文
淵身如飄羽,去向無定,似快似慢,步伐模糊,大有呂洞賓三醉岳陽、飛渡
洞庭之勢。夔龍勁靈動多端,乃九通雷掌的精奧功法,龍馭清一掌不中,旋
即回掌追擊,毫無滯澀。
但是文淵內功雖然遠遠不如龍馭清,卻身負當世無人可解的神妙秘訣,
若把他在琴藝上的造詣跟龍馭清的武學境界相較,可說同為舉世難逢對手。
就憑著對琴曲的透徹瞭解,文淵將武功不及之處彌補提升,這「岳陽三醉」
步法,就算龍馭清見聞如何廣博,也瞧不出半點端倪,夔龍勁後勁連發三重
,都被他在千鈞一髮之際逃開。龍馭清銜尾猛追,竟然未能擊中文淵,而文
淵明明接不住龍馭清這一掌,卻反而像是遊刃有餘,身法瀟灑流暢,真如蘇
軾赤壁賦曰︰「浩浩乎如憑虛御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
化而登仙」。
轉眼之間,文淵拋出的長劍自空落地,龍馭清已連發九道後勁,全被文
淵避開,心中不禁訝異,暗道︰「這小子所使輕功,並非本門所傳,先前施
展的劍法,也未曾見韓虛清使過,武林中更從未見得,到底是什麼功夫?」
就在他遲疑的一瞬間,忽聽一聲大喝,向揚已飛步來攻,雙掌一拍即分
,掌心真氣狂聚,威勢驚人,也是「夔龍勁」掌力,直逼龍馭清而來。這一
掌抓準龍馭清九道後勁耗盡,尚未回氣的一剎那間反攻,以己之強,攻彼之
弱,龍馭清察覺之時,已然失了先機,倉促之間,回身一掌對去,雙掌交擊
,向揚立時豁盡全力,九道厲勁毫不停滯,如同九重大浪般層疊狂轟。
文淵看出轉機,掌使「滄海龍吟」功力,重重拍向龍馭清肩頭,居然一
擊即中。龍馭清低哼一聲,內勁忽然變得混沌不明,似是無底深淵,又如宇
宙洪荒,漫無邊境,向揚和文淵兩人的掌力像是打在了空處,渾不著力,無
可中者。
二人驚愕之餘,龍馭清內勁又變,這次卻如風雲變色,天驚地動,經脈
之中厲勁迸發,衣袍鼓起,灌滿勁風,浩瀚無止的大威力驟然釋放出來,向
揚、文淵陡然間像是失卻了主宰,內勁全被逼回自身,霎時間承受了粉身碎
骨般的劇烈痛苦,向揚緩緩趴倒,稍一動彈,便噴出一大口鮮血。文淵像是
飛鳥折翼,「碰」地跌落地上。
龍馭清冷冷地望著二人,忽然一腳踢出,正中向揚腰間,將他身子踢得
飛起,落地之後,又在地上翻了幾個身,所過之處血跡斑斑。向揚只覺五臟
六腑像是移了位,幾欲昏去,全然無力抵擋。龍馭清彎腰抓住文淵後領,手
臂一抖,直把文淵擲出二丈多遠,正摔在向揚身旁,一落地,文淵便吐出一
口鮮血,微微掙扎,看來也是無力動彈。
龍馭清哈哈大笑,道︰「怎麼?剛才還是生龍活虎的,現下卻像兩灘爛
泥,這樣的功夫,也敢向我挑戰?」笑了幾聲,便即止住,輕輕按了按胸口
,鼻中哼了一哼,微微冷笑。
向揚只覺全身骨骼疼痛不堪,真氣難以凝聚,使足全力,勉強撐著上身
,低聲道︰「師弟,還能動嗎?」文淵一動也不動,低聲說道︰「半死不活
了。」
龍馭清上前幾步,沈聲道︰「小子,你便是曾傷了衛高辛的文淵罷?你
這身武功,到底是從何而來?」文淵道︰「你武功已然這等厲害,又何必知
道?」
龍馭清臉色一沈,回身吩咐道︰「把這兩人帶回去。」四名漢子應聲而
出,各持鐵煉,朝向揚、文淵走來。文淵躺在地上,往客棧窗口一望,似乎
要看什麼東西,留戀不下。
龍馭清見他如此,頓起疑心,暗道︰「莫非客棧中有何古怪?」當下奔
至客棧窗下,起身縱躍,入了房間。此時毒氣早已散去,龍馭清環視四周,
眼光掃到床邊一個琴囊,心中一動,上前拿起,解了開來,正是文武七絃琴
。葛元當來襲之時,因躲避萬屍蠱毒氣為先,又為了對戰時的靈活,文淵沒
能將琴帶出。
文武七絃琴乃師門寶物,龍馭清之所以欲得任劍清而後快,一大原因便
是為奪此琴,此時見到,不禁大喜過望,喃喃地道︰「天助我也,當真天助
我也!」轉念一想︰「那小子年紀輕輕,卻有一身奇妙功夫,想必便是此琴
的奇效。」思及此處,更是欣喜欲狂,忍不住哈哈大笑。
大笑聲中,忽聽幾聲驚呼慘叫自窗外傳來,龍馭清心頭一驚,情知有變
,立即縱身出窗,只見四名漢子倒在地上,衛高辛單腳跪地,按著左腿,指
縫間不停流下鮮血,葛元當仰倒在地,文淵和向揚卻已不見蹤跡。
龍馭清大為驚怒,喝道︰「怎麼回事?」衛高辛戰戰兢兢,顫聲道︰「
掌門,那小子……那文淵突然跳了起來,將這四人擊倒,帶了那向揚逃走,
葛兄弟雙手有傷,屬下被他用劍刺中,攔他不住……」
龍馭清一聽,回想方才情景,向揚的確傷勢沈重,文淵言行舉止卻有些
怪異,越想越像是假裝重傷,不禁震怒莫名,喝道︰「飯桶!往哪裡逃了?
還不快追!」
十景緞(八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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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淵趁著龍馭清入房搜得文武七絃琴之時,帶著向揚猝然逃脫,心知經
此一戰,城中已然大鬧,只怕不易出城,何況自己內傷實也算不得輕,當即
在小巷裡東奔西跑,心道︰「拼著被龍馭清狠狠摔了一下,總算得以脫身,
。唉,然則丟了文武七絃琴,可對不起任兄了。」
當時龍馭清以玄異內功震傷兩人,向揚照單全收,夔龍勁反擊自身,傷
勢沈重,文淵的「滄海龍吟」掌力,雖是以九轉玄功為根基,但卻是由琴曲
變化應用,收發由心,雖被震回,卻沒有因此受傷。但龍馭清的內功卻扎扎
實實地反震在他身上,所幸他只擊中龍馭清肩頭,反震力道雖然厲害,卻尚
可化解支撐,憑著「岳陽三醉」和「御風行」功法化去不少威力。向揚與龍
馭清對掌,又加上了龍馭清原本的掌力,所受真力遠比文淵要大,以他眼下
內功修為,萬萬無法抵擋,內傷自是極重。
文淵橫抱向揚,正自尋覓可資隱蔽之處,忽見一個少女急急忙忙地迎面
奔來,見到渾身是血的兩人,登時失聲驚叫。
文淵大驚,心道︰「糟糕,可別教這姑娘洩漏了行蹤。」事在緊急,正
要出手將之擊昏,卻聽那少女加快腳步上前,連聲叫道︰「向大哥,向大哥
!你……你怎麼樣了?」
耳聽她語音清柔,文淵一怔,這才認了出來,這名少女便是當晚曾有一
面之緣的趙婉雁。向揚本已幾近昏厥,聽得趙婉雁的聲音,睜開眼睛,低聲
道︰「婉雁!」
趙婉雁見到向揚如此傷重,驚訝、擔憂、著急,種種心情充滿心中,急
得眼眶含淚,握住向揚的手,叫道︰「向大哥,你……你怎會……怎會受這
麼重的傷?」
向揚勉強擠出微笑,低聲道︰「放心,你向大哥命硬得很,死不了的。
」趙婉雁急道︰「不成不成,得趕緊醫治才是……」一望文淵,一時沒想起
來是誰,呆了一呆,才道︰「你……你是文公子麼?」文淵道︰「半點不錯
。趙姑娘,可有什麼地方能避一避?」
趙婉雁已是急得手足無措,一聽文淵這麼說,這才稍稍冷靜,道︰「你
們……是跟龍先生打起來了麼?」文淵道︰「龍先生?是指皇陵派的龍馭清
罷,就是此人,現下得先避開他才成。」趙婉雁嗯了一聲,急忙思索,忽然
想到一處,叫道︰「有了,文公子,你快跟我來。」說著拉著文淵快步奔走
。
文淵跟著趙婉雁穿過幾條小巷,避開人群,繞了一陣,到了一間大宅院
後。向揚和文淵一看,不是別處,正是靖威王府眾人在京城的屋邸,兩人不
禁暗想︰「要是給王府其他人發現了,可是成了甕中抓鱉,糟糕透頂。」但
是趙婉雁能及時想到的,只怕當真僅此一地,除了靖威王、趙平波等寥寥數
人,一般侍衛也不能隨意進到郡主的香閨,倒也有安全之處,當下文淵帶著
向揚翻牆而過,飛快繞過後院,自窗口跳入趙婉雁房中。趙婉雁則繞到大門
進屋,匆匆回房。小白虎奔了過來,連聲叫喚。
文淵讓向揚躺在床上,道︰「師兄,覺得如何?」向揚只覺傷疲不堪,
低聲道︰「勉強能動,若要傷癒,只怕有得等了。」一看趙婉雁眼淚汪汪的
樣子,心中不忍,道︰「婉雁,別擔心,我沒事的,別哭了。」趙婉雁點點
頭,擦了擦眼淚,低聲道︰「我聽剛剛回來的丫環說,龍先生在街上和一群
人打了起來,其中一人像是你的樣子,我真是急死了,趕快偷偷跑出來看,
想不到你真的……你怎麼會跟他打?龍先生他……他的功夫太厲害……我真
的快嚇死了……」說著又要淚水盈眶。
文淵道︰「這一戰當真險得很,若沒逃出,只怕救不出任師叔,長陵地
宮反而多關上咱們師兄弟二人。昔有劉禹錫詩曰︰『百勝難慮敵,三折乃良
醫,人生不失意,焉能暴已知』,雖然一時挫敗,然則只要沒送命,遲早總
能對付得了那龍馭清。」向揚苦笑道︰「你倒是樂天知命,還有閒情吟詩。
」才正說著,忽覺胸口一陣煩惡,逆氣奔行,咳了幾下。
文淵見向揚傷勢如此,再難與敵相抗,不禁暗暗憂慮。卻聽向揚道︰「
師弟,你的內傷如何?」文淵道︰「說輕不輕,說重不重,對付衛高辛、葛
元當,倒還勉強應付得來。」向揚歎道︰「好,你先走罷,倘若支撐得住,
就盡快去援助石姑娘她們。」文淵愕然道︰「師兄,那你怎麼辦?」向揚道
︰「我現在這樣子,連動一動也難,怕是幫不上忙了。你要是留在這裡,等
到龍馭清他們到了長陵,師妹她們敵得過嗎?你盡速前去長陵,只要救出任
師叔,我們便可離開,待在這裡反而無用。」
文淵心想此話不錯,此時以救出任劍清為首要之急,縱然放心不下向揚
,也只有倚賴趙婉雁的幫助了,當下道︰「既然如此,麻煩趙姑娘照顧我師
兄,在下先行告辭。」當即推開窗子,越窗而出。
向揚明知文淵這一離去,自己處境便是凶險萬分,若是龍馭清找到此地
,趙婉雁決難庇護自己,只得聽天由命,暗自催運真氣,能回復一分氣力,
便多了一分安全。
趙婉雁拿著一條手巾,輕輕為他拭去臉上嘴角的血跡。向揚低聲道︰「
婉雁,這次可拖累你了,當真對不起。」趙婉雁輕聲道︰「別這樣說嘛。向
大哥,你好好休息就是了。」微一沈思,心道︰「假如有人進到房裡,那就
萬事休矣,該當如何是好?」
她環顧房中,望見一個檀木衣櫃,登時靈光一閃,道︰「向大哥,你躲
在這櫃子裡,就算有人來到,也不能隨便搜查。」向揚一怔,道︰「容得下
麼?」趙婉雁微笑道︰「定然可以,來。」她扶著向揚下床,走到櫃前,將
之打開,把衣服稍微清開到兩邊。此地雖非洛陽王府,但是擺設之富麗堂皇
,卻也絲毫不遜,向揚坐在櫃中,竟也不覺狹隘。
趙婉雁道︰「向大哥,為了安全,委屈你在裡面待上一陣了。」向揚笑
道︰「這倒無妨。不過我一身髒兮兮的,可把你這些衣裳都弄汙了。」趙婉
雁微笑道︰「衣服怎會比向大哥重要啊?」向揚微微一笑,道︰「好了,關
上罷。」趙婉雁點點頭,關好櫃門。幾處縫隙仍能通氣,向揚身在櫃中,尚
不覺十分氣悶。
向揚心道︰「早一刻回復氣力,便安全一分。」當下凝神運氣,默守九
轉玄功心法,試圖打通窒礙不順的週身血脈。趙婉雁待在房中,不離一步,
不時往櫃子凝望,默默祈禱︰「上天保佑,向大哥,你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
過得一陣,向揚功力行開,以九轉玄功護體療傷,神遊物外,專心致志
地運轉真氣。趙婉雁坐在椅上,靜靜等待,忽聽大廳上隱隱傳來哄鬧之聲。
趙婉雁暗暗心驚︰「難道他們真找來了麼?」才在想著,便聽門外一人說道
︰「婉雁,婉雁,開門哪。」趙婉雁聽是父親聲音,往櫃子看了一眼,應道
︰「爹爹,有事麼?」靖威王趙廷瑞在門外說道︰「皇陵派龍先生來了,你
快開門,有事情要問你。」
趙婉雁甚為緊張,心中安慰自己︰「不怕,不怕,千萬得要鎮定點。」
深深呼吸幾下,輕輕開門。但見父親趙廷瑞和龍馭清站在門外,身後尚有一
群皇陵派弟子。趙廷瑞向龍馭清笑著道︰「龍先生,這是小女婉雁。」龍馭
清點了點頭,回身吩咐道︰「你們跟著趙王爺的屬下四處看看,別吵吵鬧鬧
的,成何體統?」眾弟子躬身答應,各自隨著王府侍衛離開。
龍馭清向趙婉雁看了一眼,趙婉雁不敢直視,唯恐太過緊張,露出破綻
,微微低頭,輕聲道︰「龍先生,請問有什麼事情?」龍馭清一轉頭,道︰
「趙王爺,請讓我和令嬡單獨談談。」趙廷瑞點點頭,道︰「龍先生有事盡
管問,以釋此事疑慮。婉雁,龍先生問你什麼事,可得據實以答。」趙婉雁
低聲道︰「是的,爹爹。」
當下趙廷瑞逕自走開,龍馭清緩步入房,趙婉雁心中著急,暗想︰「那
些人定是在屋裡到處搜索向大哥了,龍先生又親自過來,這可怎麼辦才好?
」
龍馭清緩緩走到桌邊,道︰「小郡主,煩請把門關上,這些事可別給外
人聽著了。」趙婉雁連忙應道︰「啊,好的。」輕輕將門帶上,走上前來,
卻不敢走得太近。
龍馭清冷冷地望著趙婉雁,道︰「小郡主,聽說有位叫做向揚的小夥子
,曾從強盜手中救了你一次,你也將他帶來京城了,是不是?」趙婉雁心中
暗驚,知道父親必已同龍馭清說了有關向揚之事,自己已無撒謊餘地,只得
道︰「是啊,原來龍先生也知曉此事。」龍馭清道︰「如此說來,這向揚跟
你來往應當甚是親密了。」趙婉雁臉上一紅,道︰「龍先生,請你有話直說
好嗎?」
龍馭清慢慢往趙婉雁走來,道︰「好!小郡主,我便告訴你。這向揚乃
是本門後輩,忤逆犯上,剛才在我手下逃開,有人瞧見他往府上而來。小郡
主,這小子是否被你藏匿起來了?」
趙婉雁見到他淩厲迫人的眼神,心中突突亂跳,低聲道︰「沒……沒有
,向……向公子他很久沒有回來這裡了,我也一直沒有見到他。」龍馭清微
一冷笑,在房中緩緩踱步,走近床邊時,忽見地上有些許血跡。
龍馭清心下暗道︰「這小丫頭好大膽子,竟敢欺瞞?那小子定然藏在這
間房中,只不知身藏何處?」他是一派掌門,又是京城中大有身份的人物,
自不會翻床開櫃的搜查,料想若然逼問,趙婉雁也只會否認,想著想著,心
生一計,往趙婉雁身後走去,喃喃道︰「嘿,難道那小子當真不在這裡?」
趙婉雁見他已走過衣櫃前,心道︰「瞧來他還沒看出向大哥在櫃子裡。
」她站在桌前,默默低頭,也不隨意說話,只盼龍馭清的手下快快回報,四
處均無向揚蹤跡,就此罷手。
正在她心情緊繃之際,忽覺一隻手在她臀上摸了摸。趙婉雁嚇了一跳,
慌忙回身,叫道︰「龍……龍先生……」卻見龍馭清站在眼前,面帶冷笑,
說道︰「小郡主,我看你還是老實點好。」右手一探,已抓住趙婉雁左手腕
,拉近身來。
眼見龍馭清臉上神情不懷好意,趙婉雁不禁花容失色,正要驚呼出聲,
忽然想到︰「我這一叫,只怕向大哥什麼也顧不了,就這樣衝了出來救我,
那……那不是害了他麼?」她深知向揚個性,趙婉雁有何危險,定是奮不顧
身,以她為要緊,不管自己安危。她自然不想向揚被驚動,當即忍住不叫,
但龍馭清摸著自己的臉頰,手上卻掙扎不脫,心中不能不害怕,顫聲道︰「
龍先生,你……你再這樣,我要叫了!」龍馭清笑道︰「那就叫吧!」手掌
向下遊動,掌心輕輕觸碰著白嫩的粉頸。
趙婉雁又羞又急,登時猜到了龍馭清的用心︰「他要利用我把向大哥引
出來麼?」一想通這點,更是不敢出聲,但是手腕被他鐵鉗般的五指握住,
卻如何能夠離開?
龍馭清見她雙唇緊閉,暗暗冷笑,心道︰「小丫頭,你能撐到何時?」
手掌下移,慢慢往她胸前而去。
十景緞(八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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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婉雁見龍馭清便要摸到自己胸口,更是急得不知所措,連忙用右手去
推他手臂,卻如蜻蜓撼石柱一般,哪裡動得分毫?卻見龍馭清臉上浮現冷笑
,手臂一振,趙婉雁一時只覺氣也透不過來,一道大力將她推了出去,摔在
地上,正好跌坐在衣櫃前。
趙婉雁忍痛不發叫聲,只是低聲呻吟幾下,掙扎著想要站起,龍馭清卻
已站在她面前,一手將她拉了起來,笑道︰「小郡主,屁股摔痛了沒有?」
趙婉雁不知如何是好,一張臉蛋漲得通紅,低聲道︰「龍先生,請……請你
自重,不然……我……我要叫爹爹過來了!」
龍馭清冷笑道︰「趙王爺跟我們皇陵派本是相互合作,加上個姻親關係
,想來他也不會反對。嘿嘿,向揚那小子對前輩不敬,他的女人給我做個賠
償,豈不合情合理?」他這幾句話說出來,趙婉雁聽得又驚又急,此時她正
在櫃前,與向揚只相隔著一層木板櫃門,心想他自然已經聽得清楚,只怕隨
時便要奮不顧身的衝出,不由得心下惶亂,一時倒沒擔心龍馭清會對自己如
何。
龍馭清這幾句話,刻意說得清清楚楚,便是要說給向揚聽的。然而向揚
固然不曾現身,趙婉雁也只是一派慌亂神色,既不吐實,也不驚叫,不由得
微感不耐,心道︰「倘若那向揚小子當真不在此間,我這樣逼迫這丫頭,要
是傳了出去,可不太妙。不過這小丫頭看來靦腆怕羞,未必敢向外人說起,
要是真說了出去,也是口說無憑,於我何礙?」想到此處,惡念陡生,沈聲
道︰「給我轉過身去!」
趙婉雁心慌意亂,一時沒了主意,竟然恍恍惚惚地轉過身子,面對著衣
櫃,望著門板縫隙,心中不住暗想︰「向大哥,你千萬不要出來啊!」
忽然一隻手掌按在趙婉雁背上,將她上半身直壓在櫃門上。趙婉雁方覺
驚愕,龍馭清另一隻手已在她屁股上來回撫摸,不時捏上一捏,一邊笑道︰
「隔著裙子也這麼柔軟,看來你還是個小尤物呢。與其讓那小子享受,簡直
浪費了,呵呵,哈哈!」
趙婉雁一聽,只嚇得不停簌簌發抖,極力掙扎,但她一介纖纖弱質,在
龍馭清手下全然無力反抗,但覺龍馭清單手在她臀上肆意而為,漸漸滑到了
雙股之間,手掌在其上緩緩廝磨,衣裙也慢慢陷入了股溝。
趙婉雁終於無法忍受,「嗯」地呻吟了一聲,心中害怕之極,淚水奪眶
而出,顫聲求道︰「拜託……不要這樣……」龍馭清置之不理,手指隔著衣
裙往她私處不斷戳去,似要將布料塞入一般,不過多久,布上便已有些濕濕
的,趙婉雁的聲音也似乎帶著哭音,勉強回過半個頭,哀聲說道︰「不……
不可以……」
龍馭清見了她楚楚可憐、梨花帶雨的無助神情,不禁淫威大振,心道︰
「這小丫頭倒真是生得挺美,只不知向揚那小子是否已經把她開了苞,那可
真是可惜了。我就讓你嘗嘗我的厲害,瞧你到底叫是不叫?」一時之間,倒
不覺得非引出向揚不可,手指在她下體快速挑逗,布料被愛液所沾濕,起了
不少縐褶。
趙婉雁雙手撐在櫃子門板上,被龍馭清從身後隨意侵犯,雖然無論如何
不願向揚現身受擒,但是身當失貞之危,又自然而然地希望向揚即刻現身救
她,心中猶豫不決,想著龍馭清將要對她施加的暴行,越想越是害怕,忍不
住低聲啜泣,不知不覺中嗚咽著道︰「向大哥……救我……救……我……」
龍馭清冷笑道︰「現在求救,不嫌太遲了嗎?」說著手指忽然加重力道
,用力壓著她的私處所在,向內連連按去。趙婉雁出其不意,陡然受到一陣
刺激,「呃」地呻吟一下,聲音彷彿卡在喉嚨,嬌軀微微顫抖。龍馭清連續
急按,壓住她背心的手掌也開始畫圓撫摸,一邊施力,趙婉雁手臂之力支撐
不住,乳房壓在了木板上,發出輕微的「咯吱」聲響。
在龍馭清劇烈的動作下,趙婉雁心中更是充滿說不出的羞恥感,俏目緊
閉,淚珠滑落雙頰,身體被他弄得不停搖擺,心中懼怕已至極點,求助的呼
叫像是被一點一點從體內擠了出來︰「嗚……嗚嗚……救我……向……向大
哥……呃、呃嗯……不、不要啊!啊、啊……」
然而趙婉雁雖然已經不自覺地哀鳴,向揚卻依舊沒有出來。龍馭清心道
︰「看來那小子果然不在房裡,否則這小丫頭都嚇成這樣了,那小子怎會狠
心不管?」心覺判斷錯誤,浪費不少時間,只怕向揚跟文淵均已逃遠,甚而
前去與其他夥伴會合,不禁大怒,一股怒氣全部發洩在趙婉雁身上,忽然一
拉她後領,將她身子按倒在地上,低聲吼叫,跨坐在她腰間,惡狠狠地道︰
「小郡主,該是你代那小子賠罪的時候了!」
趙婉雁被他壓坐住身體,驚惶之下,不禁又想︰「向大哥怎會還沒有發
現?難道……難道他傷勢太重,昏迷了嗎?」但是此時她已無暇多想向揚如
何,眼見龍馭清神色猙獰,隨時便要將她蹂躪殆盡,心中恐懼莫名,顫聲道
︰「不……不要……我……我……」
龍馭清雙目一瞪,面露獰笑,雙手伸出,恣意擠壓她的一對嫩乳,一邊
胡亂拉扯,將她胸前衣服弄得淩亂不堪,口中荷荷呼氣,眼神便像是一頭準
備享用獵物的猛獸。趙婉雁抵抗無用,急得淚水盈盈,心中登時轉過一個悲
淒的念頭︰「向大哥,你定要平安無事,婉雁今日難逃此劫,不能苟活,只
有來生……來生再與你相會……」
龍馭清看著這個嬌美的小姑娘慢慢放棄了反抗,臉上露出絕望之色,心
底一股凶狠性情直升起來,嘿嘿一笑,道︰「小郡主,好好享受罷!」雙手
在她身體上下到處侵襲,最後停在腰間衣帶,開始動手解下。趙婉雁別過頭
去,微弱地低聲哭泣,肩頭輕輕顫動。
龍馭清淫虐之心大起,正待肆意逞欲之際,驀地裡一聲木頭破裂之聲響
起,一股強烈勁風直衝龍馭清後背,全無先兆,來得猛惡之極。龍馭清猛然
一驚,淫慾頓消,心中反而大喜︰「好,向揚小子,你可出來了!」一側身
,九通雷掌隨心而發,心想向揚已負重傷,這一掌便足以將他震昏。不料眼
前出現的,既非向揚,亦非文淵,而是一個碩大無朋的巨獸,一隻白毛黑紋
的龐大猛虎,張開血盆大口,淩空撲至,兩隻虎爪向他疾抓而來,來勢兇猛
之極。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巨獸,武功高強如龍馭清,也不禁駭然失色,掌力不
及發出,已縱身直躍而起,閃過虎躍來勢,一聲大喝︰「什麼怪物!」九通
雷掌掌力又已催聚掌心,直劈白虎背脊。白虎躍勢不停,頭一俯一仰,正好
將趙婉雁身體挑至半空,前爪一落地,陡然間又是一躍,速度竟又快上倍餘
,一閃之間,趙婉雁正好落在它背上,龍馭清掌力卻已落空,無形掌風將地
板方磚震碎了一大片。
這一切來得太過意外,趙婉雁又是錯愕,又是驚喜,騎在白虎身上,叫
道︰「虎姐,你怎麼會在這裡?」一瞥之間,只見房門已然碎裂,顯然是被
白虎撞開。一個白影忽然自門外飛竄而入,嘩嗚一聲,卻是小白虎。緊跟著
門外一陣吵鬧之聲,又是一串兵刃交擊聲,幾名漢子和護衛跟著湧入房中,
一個光頭大漢手持大刀,刀法急勁,竟是白虎寨寨主童萬虎。
十景緞(八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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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童萬虎呼呼揮刀,幾名侍衛都被他刀勢逼開,不能近身。旁邊一個
精瘦漢子雙爪飛舞,乃是丁澤,另有一名胖子使動雙錘,卻是郭得貴,白虎
寨三名寨主,一時俱到。混亂之中,陸道人挺劍追來,喝道︰「大膽狂徒,
休得驚擾郡主!」
童萬虎怒道︰「他媽的牛鼻子,十九年來的舊帳,咱們可得算清楚!」
一刀直劈陸道人面門,丁澤跟著攻上。陸道人手中長劍「嗡」地一晃,銀光
瞬息閃現,一招間已迫開二人。
龍馭清見情勢紛亂,暗暗生疑︰「這頭白毛老虎究竟是什麼東西?」只
聽白虎巨嘯一聲,虎首左右微轉,面對向揚藏身的衣櫃時,便停了下來,虎
須稍稍一動,猛地縱躍過去。趙婉雁騎在虎背,沒做準備,險些跌了下來,
連忙伏低身子,以穩身形。
此時正有兩名侍衛站在櫃前,眼見白虎撲來,嚇得大驚失色,慌忙驚叫
奔逃。龍馭清眼見陸道人正在應付童萬虎、丁澤二人,無暇分身,後來的柯
延泰、邵飛也不敢招惹白虎,心道︰「這白虎甚是神異,然也不過一頭野獸
罷了,在我龍馭清面前,焉有你胡來的餘地?」他有心在王府眾人之前展露
神功,顯示他皇陵派掌門的本領,當下疾步上前,喝道︰「畜生,休要放肆
!」掌力一拍,往虎頸側邊擊去。
白虎猛然側過頭來,一聲大吼,張開大口,龍馭清若掌勢不停,手掌便
要送入虎口之中。龍馭清反應奇快,騰身翻掌,狠狠打中白虎前額,砰然巨
響。以龍馭清功力之深厚,任何武林高手腦門中了這一掌,都要頭骨爆碎,
當場斃命。白虎中掌,卻只是一挫頭,腳下略顯蹣跚,隨即一聲震天大吼,
一爪扒向龍馭清。龍馭清沒料到白虎這般皮厚骨堅,倒頗出意料之外,卻也
不懼,手臂橫掃,竟然將力道驚人的虎爪格開一旁。白虎前腳被向外震開,
隨即一收,利爪順勢再抓龍馭清手臂。龍馭清抽身一退,白虎一爪擊在地上
,又是幾塊方磚崩碎。
趙婉雁伏在虎背上,幾次差點摔了下來,緊緊抓住白虎皮毛,心道︰「
怎地童寨主他們全都來了?這……鬧成了這樣,向大哥還是沒有動靜,究竟
……究竟如何?」
正做沒主意處,忽見小白虎從人群中高高躍起,撲向龍馭清。龍馭清哼
了一聲,運功於臂,一掌猛劈過去,小白虎卻陡然一個後翻,尾巴一卷,竟
掛在龍馭清手腕上,身體一起,往他手臂咬去。龍馭清雙目一瞪,一股淩厲
內勁震發出來,小白虎「嗚哇」叫了一聲,尾巴便卷不住手腕,摔開數尺。
但它動作敏捷之極,一摔在地上,接連打了幾個滾,隨即彈起,飛撲龍馭清
雙腳。
龍馭清大怒,心道︰「這小畜生這等討厭!」飛起右腳,要將小白虎踢
開,小白虎卻又飛快躲開,竄到龍馭清身後,大聲咆哮。龍馭清回身發掌,
小白虎身形幼小,挨不起這等強猛的掌力,只是不斷閃避,單論行動之機敏
矯健,倒比之輕功高手猶有過之。龍馭清不耐起來,雙掌一圈一劃,身周丈
許之地盡為重重霸道勁氣所披蓋,小白虎往外一躍,才至半途,便被勁風所
卷,歪歪倒倒地站立不穩。
龍馭清眼見小白虎已然受困,正要重掌落下,猛聽「磅 磅 」幾聲大
響,房中突然一片花花綠綠,無數衣衫、長裙、羅襪漫天飛舞,又是一陣硬
物碎裂聲,眾人驚呼聲中,但見白虎載著趙婉雁和一團衣物破窗而出。小白
虎趁龍馭清愕然分神的瞬間,竄入侍衛群中,旋即不見蹤影。
王府眾人見到郡主被白虎載走,無不大驚,陸道人虛招一幌,撇下童萬
虎和丁澤,直追出窗,卻已不見白虎蹤影。他回身一看,童萬虎等三人已往
門外殺了出去,龍馭清卻不出手阻撓,不禁心頭火起,喝道︰「龍掌門,你
武功卓絕,何以不攔下這些賊子?」龍馭清被白虎竄逃,雖然不覺如何要緊
,卻也大為不悅,聽得陸道人語帶怒意,當即冷冷地道︰「這些人瞧來並非
高手,難道靖威王府眾多護衛,便沒人能敵得過了?龍某何必多此一舉?」
陸道人鼻中一哼,心道︰「王爺身旁有尚有好手保護,諒那童萬虎也不
能有何作為。當務之急,必須尋回郡主。」當下也無意多說,身形一縱,直
追出去。
趙婉雁騎著白虎衝上大街,城中百姓一見,無不大駭,急忙嘩然奔逃。
趙婉雁緊緊按著虎背上那大團衣物,伏低身子,心跳得如同打鼓一樣,低聲
道︰「虎姐,拜託了,一定要衝出城外,不然……不然向大哥就糟了。」白
虎似乎明瞭,奔得猶似風馳電掣,轉瞬間已奔到城門。
城門士兵見到一頭猛虎狂衝而來,嚇得手足無措,哪裡敢攔?白虎放聲
大吼,暴風狂飆般飛奔出城,少數幾名士兵見得虎背上似有一名少女,卻哪
裡想得到是靖威王府的郡主?
白虎奔出城外,往大道之外奔行,不多時,竄入一處小松林,樹木不多
,卻也足以隱蔽。白虎行速放緩,在松林中尋了一處草地,趴了下來。趙婉
雁呼了口氣,回頭一看,來路更無半點人影,這才稍稍安心,將虎背上衣物
掀開。只見一個男子面目顯出,正是向揚。
卻原來小白虎與龍馭清糾纏之時,白虎嗅得向揚氣味,已衝到衣櫃之前
,趙婉雁趁亂將向揚扶出,以櫃中衣服掩蔽,要將向揚帶離。臨走之時,白
虎幾個甩尾,將櫃中其他衣物亂卷亂散,眾人更沒瞧見向揚何在。龍馭清不
知白虎與向揚、趙婉雁的一段奇事,也沒刻意去追,否則趙婉雁要帶著向揚
逃出,便大大為難了。
趙婉雁輕輕將向揚移下虎背,讓他倚靠在白虎身上,見他雙目緊閉,額
上微微滲出汗珠,不禁擔心,低聲道︰「向大哥,你到底怎麼了?」拿出手
帕,替他了擦了擦汗。
她不明武功,看不出向揚此時如何,若是文淵、華宣見了,便知道向揚
正以「九轉玄功」的功法療傷,行功之際,耳目鼻舌均失知覺,真氣緩緩流
轉週身經脈,收效雖慢,卻甚安全,不受外魔滋擾。龍馭清逼迫趙婉雁時的
談話聲音,向揚固然不覺,房中混戰大鬧之時,向揚也全然不知。但是趙婉
雁將他扶出衣櫃時,觸碰到了他的身體,向揚立時驚覺,真氣為之一亂,好
在他傷勢本重,內氣不足,微微紊亂之後,旋即歸入正軌,並未走火入魔。
其後他躺於虎上,白虎行得雖快,倒甚是平穩,又有趙婉雁幫他穩身,也不
覺如何,只是真氣難以順行,這才冒汗。
向揚行功受了連番打擾,真氣運行已然停下,只因身上有傷,並不醒來
只是沈沈睡著,休養氣力,雖然不是昏迷,趙婉雁也分不出來。她貼近向揚
臉龐,覺他呼吸稍促,但是面色平和,心道︰「向大哥的傷快好了麼?」雖
不知自己猜測正確與否,但見向揚靜靜倚虎休息,也放心不少,向白虎微笑
道︰「虎姐,謝謝你來救我,又幫了向大哥。可是你怎會知道啊?」
白虎側頭望著趙婉雁,喉間發出一陣低低的聲音。忽聽幾聲嘩嗚嘩嗚,
小白虎遠遠跑了過來,一躍跳至趙婉雁懷裡,往她臉上舔了一下。趙婉雁拍
拍小白虎,笑道︰「寶寶,你也沒事吧?」小白虎叫了幾聲,尾巴甩了幾個
圈。突然另一條大尾巴揮了過來,捲住小白虎的尾巴抖了一下。小白虎朝著
母親嗚嗚而叫,又甩甩尾巴。
趙婉雁心道︰「是寶寶去找虎姐過來的麼?」轉念一想白虎寨離京城的
距離,從龍馭清來到開始算起,卻又無論如何趕不及來回,甚覺奇怪。她也
不多想,心道︰「白虎寨的人可不會來救我跟向大哥,或許另有它事,帶了
虎姐過來。」想到童萬虎等人跟父親的怨仇,又不由得心中黯然。
白虎突然站了起來,緩緩往林外步去。趙婉雁一怔,扶著向揚,道︰「
虎姐,怎麼了?」小白虎也連聲叫喚。白虎掉過頭來,低沈地悶吼一聲,又
往前行,小白虎登時止住了叫聲,前爪在地上扒了扒土,忽然銜住趙婉雁裙
擺,往反向直拉。趙婉雁道︰「虎姐,你要我們先走麼?」白虎不再掉頭,
只尾巴甩了甩。
趙婉雁心道︰「虎姐耳目靈敏,是不是發現有人追來了?可是我一個人
,怎麼帶向大哥走啊?」眼見白虎不停往前走去,小白虎又不住拉扯,心中
也自急了,只得將向揚扶起,慢慢走動。她雖然沒什麼力氣,但扶著向揚緩
緩行走,倒還使得。小白虎跑在前頭,當先查探。行出二十來步,趙婉雁回
頭再看,白虎已經消失在松林間。只聽極遠處似有人聲呼叫,又有一聲虎嘯
隱隱傳來。
十景緞(八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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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婉雁生怕又給龍馭清一眾追上,扶著向揚,盡量向小路行去。行出一
裡多路,一擡頭,日已西斜,卻還未走出松林。趙婉雁心道︰「今晚看來得
找戶人家借宿了,向大哥受了傷,總得有個地方好好休養。」
她一邊前行,一邊四下觀望,只見林疏草繁,卻不見一間屋舍。忽聽小
白虎低聲叫喚,身往右轉,似乎察覺了什麼。
趙婉雁道︰「寶寶,怎麼了?」小白虎突然駐足不前,雙眼直盯著前頭
,兩隻耳朵動了一動。趙婉雁遠遠望去,只見遠處一群人策馬而來,不由得
嚇了一跳,心中大急︰「糟了,難道是皇陵派的人?還是爹爹派人來找我?
就算是爹爹的人,一發現向大哥,定會告訴龍馭清,這……這該當如何是好
?」
正徬徨間,那群乘者已接近了不少。趙婉雁急忙扶著向揚掉頭回走,左
右環視,只盼找到可供隱蔽的地方,先躲一陣。忽聽馬蹄得得,一匹快馬當
先飛快奔來,已躲避不及。趙婉雁一見來人,裝束不似王府護衛兵士,不禁
心下著急,暗道︰「上天保佑向大哥,千萬別是皇陵派的人啊。」
那人勒馬止步,停在趙婉雁前頭丈許,朝著趙婉雁看了看,道︰「姑娘
,天快暗了,上那兒去?這人怎麼了?」趙婉雁低聲道︰「他……他受傷了
,我正要帶他回京城找大夫。」心中鬆了一口氣,暗道︰「謝天謝地,看來
不是皇陵派的人。」
後頭一眾人馬已然來到,居中一名魁梧漢子看了看趙婉雁,一揮右手,
說道︰「停下來。」號令一出,眾人紛紛勒馬。先前那人笑道︰「要往京城
,你可正好走反了。咱們倒是正往京城去,小娘子,咱們帶你跟這位小兄弟
上路如何?」說著下了馬,走上前來。趙婉雁連忙道︰「不,不用麻煩了,
我們自己走就可以了……」
那人卻直走上前,握住趙婉雁手腕,笑道︰「何必怕羞呢,我們可又不
會吃人。」趙婉雁見他神情有異,後面眾人也大都帶著詭異的笑容,這才發
覺不對,急忙甩手,卻無法掙脫對方的掌握。那人一心把趙婉雁拉過來,冷
不防小白虎飛撲而至,往他手臂一口咬來。
那人吃了一驚,匆匆收手,定睛一看,突然「咦」地一聲,叫道︰「三
哥,這……這是向揚那小子!」乘馬眾人一聽,紛紛鼓噪起來,那漢子面露
驚異神色,叫道︰「先抓那丫頭!」那人應道︰「好!」手臂一伸,又抓住
了趙婉雁。那漢子飛身而出,出手拿住向揚,見他絲毫沒有反抗,道︰「四
弟,這小子昏迷不醒,看來當真受了傷。」
這一群人,乃是龍宮派蒲牢、狴犴兩太子及其部屬。攻打巾幗莊失敗,
敖四海自覺臉上無光,不肯一無所獲而回。龍馭清捉得任劍清後,聽得巾幗
莊之戰鎩羽而歸的回報,以不明向揚、文淵等人實力,因而也欲借龍宮派、
神駝幫之力作為防衛,在京城中挑選了十名美人贈與敖四海,將其留在京城
,隨時來往長陵巡視。
睚 太子、狻猊太子對於本門掌門甘願受控於龍馭清頗為不滿,向敖四
海反對無用,只得順其意而行。今日龍宮派諸人均守在長陵,蒲牢、狴犴因
事率眾趕回京城,不意在此遇見向揚和趙婉雁。
當日巾幗莊大戰,兩人都在向揚掌下受創不輕,思之既怒且懼,這個仇
敵居然意外落在自己手中,不禁大喜,蒲牢太子一起掌,叫道︰「小子,今
天要你死在大爺我的掌下!」趙婉雁見了,慌忙驚叫︰「不要,拜託不要!
」狴犴太子也道︰「三哥,且慢動手!」
蒲牢太子瞪大眼睛,吼道︰「為什麼?四弟,難道你不想宰了這小子?
」他說話宏亮,一叫起來,只震得趙婉雁耳中嗡嗡直響。狴犴太子道︰「我
何嘗不想將這小子大卸八塊?但是生擒這小子,對我們好處甚多。記得皇陵
派龍掌門曾言,那文淵、向揚、華宣三人,是他師弟華玄清的後人,若將這
小子交給龍掌門,龍掌門定然喜出望外,對本派大有好處。」蒲牢太子一陣
遲疑,道︰「照你說來,現在該怎麼做?」
狴犴太子笑道︰「此事簡單之極。咱們派幾個弟子將這小子押回京城,
順便替我們傳話,說說長陵地宮那些臭娘們的情況。我們兄弟倆沒能殺這小
子洩憤,現在只好著落在他相好的身上。」說著將趙婉雁拉進懷裡,嘿嘿直
笑。趙婉雁又驚又怕,心道︰「他們又要把向大哥帶到京城,那怎麼行?」
蒲牢太子朝趙婉雁上下打量,笑道︰「妙極!不過這小妞細皮嫩肉的,
只怕咱們玩不上幾次。」說著點了向揚幾處穴道,防他轉醒,回身吩咐眾弟
子帶走向揚。趙婉雁大急,心知向揚一到京城,便要落入龍馭清手中,顧不
得自己安危,叫道︰「寶寶,你快去救向大哥!」
小白虎望望向揚,又望望趙婉雁,嗚嗚而叫,似乎無法決定。趙婉雁急
叫道︰「別管我了,去救向大哥,快啊!」眼見一眾龍宮弟子已帶著向揚向
京城行去,小白虎仍是對主人放心不下,往狴犴太子撲了過來。狴犴太子貪
圖抱著趙婉雁,身法不靈,險些被小白虎爪子掃中。蒲牢太子自馬背取下銅
鐘,朝小白虎砸來。小白虎無力承受,飛快避開。
小白虎動作雖是敏捷,但氣力有限,難以同時應付二人,龍宮弟子卻漸
行漸遠,趙婉雁越發心急如焚,連聲叫道︰「快去,快去!你……你不聽我
的話嗎?去啊!」小白虎嗚嗚低鳴,掉頭望了望,似乎甚是猶豫。
忽聽幾聲慘叫傳來,遠處龍宮弟子一個接一個地落下馬來,馬匹嘶聲驚
竄,似乎遇上了什麼可怕的物事。趙婉雁驚疑不定,遠遠望去,隱約見到一
人一邊揮劍,一邊走來,劍路所過,儘是血霧飛散。
狴犴太子叫道︰「三哥,有對頭來了!」蒲牢太子呸了一聲,罵道︰「
這人是什麼東西,竟來攪局!」一提銅鐘,大步上前。那人揮劍亂砍亂殺,
突然停了下來,將馬背上的向揚一手抓起,往地上一擲,俯身查看,四周的
龍宮弟子已然全部橫屍就地,無人阻礙。
兩方相隔太遠,趙婉雁瞧不清那人面貌,不知來人是敵是友,見他於瞬
息間殺死十餘名龍宮弟子,發現向揚時,動作卻也不如何禮貌,不由得忐忑
不安,心道︰「他是什麼人?怎麼……怎麼沒來由的,一口氣殺了這麼多人
?他……該不會殺向大哥吧?」
蒲牢太子走上數步,放聲喝道︰「哪裡來的臭小子,敢殺我龍宮派的人
?」那人擡頭一看,隨即站起,左手提著向揚,緩緩走近,陣陣冷笑隨之清
晰傳來。只聽那人說道︰「拿個破銅鐘,口中專會大呼小叫,又是龍宮派的
,你就是蒲牢罷?嘿嘿,嘿嘿,你敢對本大爺這等口氣,那是找死。」
那人走到近處,趙婉雁看得清楚,但見這人面目俊朗,眉宇間卻大顯陰
狠戾色,頭髮有些淩亂,冷笑中充斥狂態,似乎對眼前事物有極大的憎恨,
長劍鋒刃殷紅一片,在夕陽照映下煞是可怖。趙婉雁心中打了個寒顫,暗道
︰「他……他看來可也不像是好人啊。」
狴犴太子見他這等模樣,不自覺地心中發毛,放開趙婉雁,拉開藍濤神
掌架勢,喝道︰「在下龍宮四太子狴犴,閣下是哪一號人物?大家武林一脈
,何必……」
何必如何,尚未出口,那人陡然拋下向揚,身如幽靈魅影,眨眼間奔至
狴犴太子面前,左手五指疾抓,已扣住狴犴太子咽喉,一道陰厲功力注入「
廉泉穴」之中,登時制得狴犴太子無法動彈,呼吸不得。狴犴太子大駭,想
要發掌反擊,但是對方內功修為遠勝於己,自身內力完全受制,兩臂發抖,
就是遞不出一招。
那人瞪大了眼,冷冷地道︰「大爺我心情糟糕透頂,正嫌最近殺人不夠
,只怕閻羅王會把我拉到第十七層地獄。你這渾蛋還這等不知好歹,連我的
名號也不曉得?」一轉頭,朝蒲牢太子叫道︰「蒲牢,我是誰,你也認不出
來嗎?」
蒲牢太子哪裡管他,一舉銅鐘,叫道︰「給我放開了四弟!」銅鐘橫掃
,擊向那人頭顱。那人勃然大怒,右臂一甩,長劍脫手飛出,流星也似直射
蒲牢太子小腹。長劍來勢快得驚人,蒲牢太子未能閃避,慘叫一聲,身子一
倒,竟在一招間被長劍釘死在地。那銅鐘尚未擊中對方頭顱,便被蒲牢太子
倒下之勢拖回,「噹」地落在地上。
狴犴太子見他一出手便是殺著,只嚇得渾身顫慄,忽然想起一人,喉間
勉強發出一些聲音︰「你……你……你是……」
那人斜睨狴犴太子,稍稍鬆開左手,道︰「我是什麼?」狴犴太子顫聲
道︰「你……你莫非是大慕容?」話才出口,那人陡然哈哈大笑,緊跟著目
光一寒,喝道︰「他媽的,你這蠢材!」狴犴太子一怔,心道︰「難道不是
?」
只聽那人叫道︰「你說『莫非是大慕容』?嘿嘿,嘿嘿,你當真笨到家
了!什麼叫做『莫非』?我根本就是大慕容!」左掌放開,飛腳一踢,將狴
犴太子一腳踢飛一丈有餘。狴犴太子口中嘔出大片鮮血,在地上掙扎不起。
慕容修放聲大笑,笑聲中卻頗有淒厲之意。
趙婉雁嚇得呆了,她也不曉得大慕容是何許人也,只覺這人行事狠辣,
忍不住心裡害怕,趕緊往向揚奔去。忽然眼前青影一閃,慕容修已攔在趙婉
雁身前,沈聲道︰「小丫頭,你看起來不是龍宮派的,是什麼人?快說!大
慕容對女人更是手下不留情,你敢耍花招,我可會讓你生不如死!」說話之
時,眼中凶意大盛,極其猙獰。小白虎奔到趙婉雁跟前,弓起身子,對著慕
容修嗚嗚發威。
趙婉雁慌了手腳,低聲道︰「我……我是……」她不知慕容修其人為何
,不敢隨意說出自己是郡主身份,不禁好生為難。便在此時,卻聽向揚發出
幾聲輕微的聲音,似乎已然轉醒。
十景緞(八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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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婉雁大為驚喜,叫道︰「向大哥,向大哥,你醒了嗎?」向揚嗯了一
聲,低聲道︰「這是那兒?」想要起身,卻動彈不得,這才知道給人點了穴
道。慕容修見他不動,也已知曉,彎身在他任脈數穴拍下,向揚身上穴道立
解,真氣更大為暢通。
趙婉雁上前扶起向揚,柔聲道︰「向大哥,你覺得怎麼樣?會痛麼?」
向揚微笑道︰「有些累罷了。」他在療傷中屢受打擾,雖然於身無害,卻也
沒收到多少成效,此時倒真是頗感疲倦。
慕容修冷冷地望著向揚和趙婉雁,道︰「小子,這是你的女人?」趙婉
雁聽他出言不雅,微覺靦腆,臉上一紅,悄悄低下頭去。向揚微笑不答,輕
輕摟住趙婉雁柳腰。慕容修哼了一聲,喃喃說道︰「他媽的,你們這兩個師
兄弟,當真有這麼好運,遇著的丫頭都這麼死心塌地的?」趙婉雁更是害羞
,壓低著頭幫向揚整理衣服。
向揚見慕容修神情有異於前,彷彿心頭鬱悶,卻又頗有凶狠之意,心道
︰「慕容兄不知遇上了什麼事,竟變得如此?」當下也不多想,說道︰「慕
容兄,你也來助一臂之力,真是再好也沒有了。」慕容修嘿了一聲,道︰「
助什麼一臂之力來著?」向揚道︰「任師叔被龍馭清囚禁在長陵地宮,我們
跟巾幗莊四位莊主一同來救,慕容兄不知麼?」
慕容修臉色一變,道︰「你們要打進長陵地宮?其他人呢?全部攻進去
了?你怎會在這裡?」向揚說道︰「那龍馭清先打到了客棧來,我跟文師弟
擋了一陣,師妹、韓師兄和石莊主她們趁機都趕往長陵去了。」慕容修一瞪
眼,道︰「哪裡冒出來一個姓韓的?」向揚道︰「便是我二師叔韓虛清的兒
子。」慕容修冷哼一聲,又道︰「瞧來你傷得可不輕哪。」向揚道︰「休養
一陣便不礙了。慕容兄,你武功卓絕,這長陵之行,盼你多加援手。」
但聽狴犴太子斷斷續續地呻吟了幾聲,雙手在地上亂扒幾下,已然傷重
氣絕。慕容修側頭看了看,冷笑幾聲,朝向揚說道︰「長陵是吧?好極了,
我就去大開殺戒。你傷成這樣,也不必跟來了,待在這裡,多少還有自保的
力氣罷。嘿嘿,我可要殺個痛快!」說著以衣袖擦淨長劍血跡,還劍入鞘。
長劍入鞘之際,向揚瞥見慕容修右手少了食指,不禁微怔,但武林中人
身負傷殘,所在多有,也不便多問,心道︰「慕容兄方才神色不大對勁,莫
不是遇上了厲害對頭,未能取勝,才負了此傷?」他僅是心裡稍加臆測,倒
無意探知實情如何,只當作沒注意到。卻聽慕容修長嘯一聲,展開大步,向
北拔足疾奔,嘯聲有如暴風呼號,漸漸遠去,仍然令人心驚。
向揚見得慕容修離去,這才說道︰「婉雁,這是那兒?怎會到這裡來了
?」趙婉雁怔了怔,道︰「你當真都不曉得嗎?」向揚道︰「我專心運功療
傷,便聽不到、看不見,確是不知出了什麼事。」趙婉雁嗯了一聲,道︰「
原來是這樣,難怪……難怪你都不出來了。」向揚道︰「怎麼?發生了什麼
事嗎?」
趙婉雁便將龍馭清如何找進房來,企圖誘出向揚,而後白虎趕至,逃離
京城,遇到蒲牢、狴犴兩人,慕容修正好來到,種種事由,一一說來,聽得
向揚一陣心驚,咬牙切齒地道︰「龍馭清這狗賊!」趙婉雁見他滿臉憤怒,
怕他在重傷之餘,於身體不妥,連忙道︰「向大哥,你先別氣,我……我現
在不是好好的嗎?」
向揚歎了口氣,低聲道︰「婉雁,我才回來,就拖累了你,真是過意不
去。」趙婉雁輕輕按著他的手背,柔聲道︰「向大哥,你不要這樣說,有你
在身邊,我什麼都不在意的。」向揚望著她溫柔愛戀的眼神,不禁大為感動
,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微笑道︰「可惜我現下沒什麼力氣,不然真想緊緊抱
你一下。」趙婉雁臉現紅暈,低頭微笑,柔聲道︰「別說太多啦,向大哥,
你先好好休息,等你身體好了……」說著輕輕抿嘴,不好意思再說,雙頰如
火,不勝嬌羞。
向揚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可得快快養好傷了。」趙婉雁回以
一笑。向揚催動內息,轉了三轉,慢慢凝聚真力。趙婉雁忽道︰「向大哥,
你這樣療傷,一定要不能聽、不能看嗎?」向揚一聽,知她擔心重演舊事,
當即笑道︰「這樣做比較容易調養真氣,換其他法門也是可以的。」趙婉雁
微笑點頭。當下向揚凝神靜氣,心無掛礙,以默守中氣之法調息吐納。小白
虎四下走動,觀察週遭動靜。
這邊向揚方脫險境之時,文淵正疾奔趕向長陵所在的天壽山。他一路躲
開城中皇陵派眼線的追查,出城之後,便逕往西北而行,心道︰「師妹她們
不知是否已抵達長陵?所謂地宮,莫非位在地底?龍馭清不知在長陵設下了
什麼準備,到了天壽山,可得多加小心了。」
那天壽山原稱黃土山,至明成祖朱棣易名天壽山,建構長陵,大明後代
皇帝陵寢均坐落於此。文淵縱馬來到,遠遠望見石牌坊,心道︰「再往前行
,便有皇陵派守衛及長陵親軍鎮守,可不能明目張膽的過去。」當即下馬,
施展「御風行」輕功,繞過石牌坊、大紅門,於神道一惻悄然疾行,過了一
座雙簷碑亭,一對對石人石獸映入眼簾,莊嚴肅穆。
文淵腳下不停,無暇觀賞石像雕工,連過三十六座石像,一路奔到長陵
陵門,忽聽兩旁勁風聲響,兩道兵刃攔至身前,乃是兩根鋼杖,分持在兩名
黃衣大漢手中,來勢猛惡之極。文淵身法從心所欲,進退自如,一見阻撓,
前奔之勢立時折返後飄,兩根鋼杖先後落空。
兩名大漢見了他顯了這一下高妙輕功,甚是驚異,正要縱聲呼叫,文淵
又已猱身攻上,雙掌使出「蝶夢遊」功力,左掌搭在右邊一人的鋼杖上,右
掌按住左首大漢的鋼杖,雙手交錯一帶,兩名大漢被他柔勁一引,兩根鋼杖
「噹」地互擊,當場震得兩人四條手臂麻木不仁。兩人不及驚愕,文淵雙掌
連拍,分別擊中兩人「紫宮」「華蓋」二穴,兩條大漢氣息一閉,立時昏厥
過去。
文淵料理了兩名敵人,心道︰「再往前走,防備想必更加嚴密,然而一
路不見師妹她們,應當都已潛入,那麼我也該能到達地宮。」
可是地宮究竟位於何處,文淵卻也全然沒個頭緒。長陵建構宏偉,稜恩
殿面闊九間,進深五間,文淵在殿中繞來繞去,先後避開了十來名皇陵派守
衛,依然不見有可通往地下的門戶。
文淵索性直接通過稜恩殿,再往後行,進了第三層院落,便是一座重簷
歇山頂的方形高樓,即是明樓。他悄悄走近樓前,只見正面簷下懸著石匾,
上書「長陵」二字,樓前橫七豎八地躺著十來個屍體,瞧服飾都是皇陵派的
守衛。文淵心中一喜,暗道︰「這地方既然有皇陵派的重重護衛,說不定便
是地宮入口所在。」
當下文淵拔劍在手,圈轉長劍護身,縱身進了明樓,不見其中有人,樓
中一座石碑,碑額刻著「大明」二個篆文,碑身則刻「成祖文皇帝之陵」。
地宮入口,位於明樓後方,石門大開,竟然全無防備。文淵停下腳步,暗道
︰「這是石莊主她們順利攻入,還是皇陵派的請君入甕之計?也罷,今日本
就是要深入虎穴,所謂疑事無功。」當下打亮火折子,走了進去。
十景緞(八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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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石門,便是一個向下的階梯。文淵向下走去,到了階底,前方現出
一片巨大石牆,四層條石為基,石牆由層層白石磚砌成,中央方磚已被取開
,通出一個形如圭字的門戶。
文淵視察週遭,不見有何異狀,當即緩步走過,心道︰「這地宮規模不
知大到什麼程度,須得步步為營,深入地底,倘若受困,那可是有死無生了
。」獨自走在深幽寂靜的隧道券中,文淵彷彿身入幽冥,除了火光所及可見
磚石,儘是一片黑暗。
其時雖當盛夏,地底卻是一片清涼,甚至頗有冷意,加以無盡的黑暗,
令人不由得心生不安。文淵獨自探入險地,絲毫不敢大意,一邊前行,一邊
凝神留心週遭變化。四下一片寂然,除了文淵自己的腳步聲,更無半點聲息
。
走了一陣,前方現出一道漢白玉石門,潔白晶潤,厚實牢固,想來便是
地底玄宮大門。文淵心道︰「這兩扇宮門看來極是沈重,只怕不易推動。」
他走到門前,雙手按在門上,運使九轉玄功,原擬使上全力也未必輕易便開
,不料才加到七分力,一陣清脆的金石摩擦聲響過,重逾千斤的石門轟然而
開。
如此輕易打開宮門,倒讓文淵一陣錯愕,踏過門口,火光照耀下,文淵
忽然瞥見上方似有尖銳暗器,猛然一驚︰「原來此處有機關埋伏!」他反應
快捷,抽身疾退,擡頭往上一看,不禁啞然失笑,哪裡是什麼暗器,不過是
由青石日久生成的少許鐘乳石。他再回身查看石門,但見石門門軸頗厚,但
到了兩門交接開啟的 首處,卻只有門軸的一半厚度。
文淵心道︰「原來如此!門軸設計厚實,才足以承受這千斤重門開啟的
力道, 首處減少了份量,也易於使力推動。但不知此門是否有其他機關,
可以鎖住大門?」眼見石門造得堅實,不似暗藏玄機,門後地上有一處橫溝
,此外並無其他異處。
他對土木之學所知有限,又非興趣所在,當下也不多想,當下繼續朝前
方走去,經過一段較寬敞之地,不多時,眼前又是一道相同的漢白玉門。文
淵正要開啟,忽然火光照見地上,似有什麼東西閃閃發亮。文淵俯身查看,
卻是一柄斷掉的短劍,上半截劍刃不知去了何處。文淵細細查看,不禁心頭
一震,暗叫不妙,心道︰「這不是小茵的劍麼?」
他拾起斷劍,仔細端詳,確然是小慕容所使的短劍,刃面斷折處並不平
整,似是被重兵器打斷,或是內勁震折,並非寶刀寶劍所削斷。看見小慕容
兵刃毀壞,文淵心底升起一陣寒意,心道︰「莫非她們在這裡中了埋伏?」
他心中擔心,藉著火光四下查看,果然牆上有不少打鬥痕跡,有被兵刃
所劃過,也有一些血跡,牆角還有一塊尖石,乃是石娘子的飛石暗器。文淵
越看越驚,暗道︰「難道是黃仲鬼在此鎮守?可是切斷小茵兵刃的,絕非太
陰刀功力,那麼皇陵派還有其他高手?又或許皇陵派倚多為勝,派出大群弟
子圍攻。只不知石莊主她們是否安好?」
想到華宣、小慕容等人安危未明,又有不諳武功的紫緣在內,文淵心急
如焚,心道︰「假如不是龍馭清來襲,紫緣應該留在客棧才是。唉,她一個
弱女子,要是當真遇險,可該如何是好?」想到此處,文淵更加不安,正要
出手推門,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石莊主她們定然走過這裡,何以又把石門
關上?明樓外留有皇陵派門人的屍體,那麼自然掩蔽不了潛入此處之事。關
上了石門,萬一情勢不利,豈非更難及時撤退?」
思及此處,文淵登時心中一動︰「那麼是皇陵派重新將門關好,藉以防
范外人。嗯,這石門本該另有閉鎖之法,但是皇陵派想在地宮裡將我們一網
打盡,故意不加阻礙,打開石門時的聲響太大,在這全無聲響的地下,便是
告訴皇陵派有敵人侵入的一個警訊。先前我開的那門,離此甚遠,又有這道
門阻擋,聲音或許傳不到門後,那麼我應當還沒被發現。開了這道門,那就
難說的很。」
既已深入地宮,文淵自然不會輕易回頭,心道︰「即使這長陵地宮是龍
潭虎穴,也得闖上一闖。」當下雙掌按門,一吐內勁,又是陣陣巨響傳出,
石門隨之大開。文淵緩步過門,火光一照,前方已非隧道,而是一間高大寬
闊、結構宏偉的殿堂。
文淵高舉火折照明,但見殿中放著兩張白玉寶座,座前各有供桌和一個
青花雲紋大瓷缸,此外幾乎別無他物,偌大的殿中顯得空空蕩蕩,寧靜的地
底分外淒清。
文淵走上前去,往一個缸中看去,只見缸中盛著七分滿的香油,乃是地
宮中所點的長明燈。文淵以火折點著兩缸燈油,殿中登時大增輝煌,一片明
亮。文淵心道︰「從成祖駕崩至今,就是兩缸滿滿的燈油也該燒完了,這燈
油該是皇陵派自己加的。」忽然心中一疑︰「皇陵派擔任守衛陵墓的重責大
任,卻如何會將人囚禁在此?」
他自獲得任劍清囚於長陵地宮的消息,便是一番激戰,又是毫不停息地
趕路,此時他當真進到了地宮,反而感到疑雲重重︰「皇帝陵寢,豈是能隨
意進得的?難不成皇陵派竟將陵墓地宮當作了自家地盤,隨意來去?皇帝怎
會容許他們在祖宗安息之地擅自為所欲為?」
文淵百思不解,但當下之急,乃在尋得石娘子等人和任劍清,實也無暇
細想。此時殿中光明,四下情況看得清清楚楚,文淵環顧四周,不禁越看越
驚,只見牆上、地上留下不少打鬥痕跡,左首寶座上也被利器劃出一道深痕
,一張供桌上陷著一個淺淺的手印,卻無裂痕,是被極為陰柔的掌力所擊中
。文淵看著這掌印,心中暗驚︰「能在木質上印出這等清晰的手印而不擊裂
木桌,出手者功力非同泛泛。黃仲鬼的內力偏於陰寒霸道,這一掌或許非他
所出,會是何人所為?」
殿中既然無人,文淵心覺久留無益,便要繼續搜尋。可是大殿左右均有
石門,往前的盡頭又在燈火所及之外,不知是否還有通路。三條道路,文淵
一時難以抉擇,想了一想,心道︰「石莊主她們既然在此與人交手,何以不
點燃這兩缸大燈?想必是她們從門外一路打進來,殿中本來沒有點燈,單憑
火折,照不到兩側石門,又在兵凶戰危的當口,激戰之時,自然不會留心尋
找其他出路,仍然是往前行去。那麼我也只管向前便了。」
想通此節,文淵重燃火折,疾步前奔,果然最後又是一道石門。文淵推
開石門,眼前乃是地宮後殿。這後殿較之前所在中殿規模為小,淩亂地放置
著二十來個大紅木箱,更無其他物事。此處已是地宮中路的盡頭,居然只放
著一堆木箱,而無帝后棺槨,環視殿中,同樣不見一人。
文淵也沒料到這間後殿竟然擺設如此,頗感意外,未見有人,更是失望
,喃喃自語道︰「成祖皇帝叱吒一時,寢殿怎會如此隨便?」突然心中掠過
一個想法︰「棺木不在此間,卻會在何處?難道還有密道可往前行麼?」
他正要舉步往前,忽聽一個細微的女聲傳來,只聽那聲音喚道︰「文公
子,是文公子嗎?」這聲音傳入文淵耳中,文淵陡覺全身一震,又驚又喜,
脫口叫道︰「紫緣,紫緣,你……你在這裡?」他左右轉身,殿中依然只有
自身一人,呆了一呆,忽見一個木箱得得震動,似乎有人藏身其中,卻無法
由內出來。
文淵飛奔過去,用力掀開箱蓋,低頭一看,一張清雅靈秀的臉龐映入眼
簾,澄澈的雙眼中閃著興奮的光彩,正是令他最為牽掛擔心的紫緣。箱蓋打
開,紫緣第一件事,便是投在文淵懷裡,連聲叫道︰「文公子,你終於來了
!我……我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語音微帶嗚咽,身體也輕輕顫抖,
顯是心情激動之極。
在這深入地下的玄宮之中,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最令他放心不下的紫緣
,文淵登感心頭一鬆,喜悅之情油然而生,輕輕拍著紫緣的肩膀,柔聲道︰
「別怕,別怕!我在這裡,這不是看到了嗎?」其實他自己也是如釋重負,
能確保紫緣平安無事,在他而言真是一大振奮,手中火折掉在地上。
欣喜之餘,文淵忽覺手掌所觸柔膩細潤,紫緣竟是裸露肩頭,不覺一怔
,定神一看,赫然驚覺紫緣未穿外衣,全身只穿著一件肚兜,方才未曾注意
,此時發覺,文淵登感不知所措,霎時間身子僵硬,一動也不敢動,彷彿變
做了石像木雕。紫緣稍稍回神,見到文淵怔怔地望著自己,羞得雙頰如火,
卻仍是伏在文淵胸膛,唯恐稍一離開,便永世難見一般,輕啟櫻唇,低聲道
︰「我的衣服被人扯破啦。」便在此時,地上的火折也已熄滅,後殿頓時一
片漆黑。
文淵如夢初醒,「啊」了一聲,急忙再點著一個火折,一邊問道︰「是
皇陵派的?他們對你怎麼了?」紫緣低聲道︰「就只有那樣,幸好有石姑娘
及時救了我。」她隨口說來,文淵卻聽得心中緊繃,知道皇陵派中有人心懷
不軌,意欲侵犯紫緣,而且情勢險極。只聽紫緣又道︰「那時一片混戰,茵
妹要我先躲在箱子裡,以免又被人捉住了。」文淵握著紫緣雙手,低聲道︰
「可難為你了。」
紫緣輕聲道︰「該說是我拖累了石姑娘她們。我躲在箱裡,只聽到外面
一片打鬥聲,忽然一陣驚叫,好像有什麼木石脫動的聲音,接著就安靜下來
了。我想要出來,沒想到從裡面打不開箱子。」文淵一怔,道︰「這麼說來
,韓師兄、師妹她們都不知去向了?」紫緣點了點頭,低聲道︰「文公子,
現在怎麼辦才好?」
文淵道︰「這地宮我還沒有全部走遍,我們再去探一探。」說著望見紫
緣,心中蹦地一跳,急忙轉頭,低聲道︰「紫緣,你先穿我的外衣好了。」
說著便要將衣袍解下。紫緣紅著臉應了一聲,低頭含羞,甚感困窘。
兩人雖然兩情相悅,也幾乎已要同赴巫山雲雨,可是之前文淵並未當真
見到紫緣身子,現下與當日溪邊草地相較,紫緣還少了紗裙掩蔽,白潤的雙
腿不安地緊緊閉攏,嬌軀大半呈現文淵眼前,文淵焉能不生綺念,看見紫緣
羞赧的表情,更是怦然心動,這件外袍脫得艱難之極,只怕一個把持不住,
脫下的可未必僅止於此。
好不容易外袍脫下,文淵披在紫緣肩上,紫緣輕輕拉住,低聲道︰「謝
謝。」神情又羞又怯,令人大起愛憐之意。文淵身上只穿著一件薄衫,更覺
地宮中寒意陣陣,好在他內功造詣不凡,倒也不覺難受,當下道︰「我們去
找石莊主她們。」紫緣點了點頭,道︰「可是要怎麼找起?」
十景緞(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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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淵略加沈思,說道︰「紫緣,你說聽到木石脫動的聲音,那是什麼樣
的聲音?」紫緣道︰「就好像老舊的木門開關時,門軸轉動不靈的聲音。」
想了一想,又道︰「對了,在那之前,好像有東西落在我躲著的箱子上頭,
那聲音傳出來時,地面似乎有些震動。」
文淵聽了,思索一陣,道︰「如此說來,這裡多半有什麼翻板機關。」
說著回頭掃視後殿各處,看來看去,也只有一個又一個的紅木箱。紫緣看著
他轉來轉去,也幫著四下查看,走到自已藏身的木箱旁邊時,擡起頭來,往
牆上望去。
那邊文淵見了,心覺奇怪,問道︰「紫緣,怎麼了?」紫緣道︰「我在
想,落在箱子上的到底是什麼……你看,這裡根本沒有其他東西,而且在你
來以前,沒有別人的腳步聲了,應該不是有人清理過這裡。」
文淵一聽,忽然起了個念頭,說道︰「或許不是東西,是個人呢?」紫
緣一愕,道︰「人?」文淵點點頭,輕輕一躍,站在木箱蓋上。若是輕功極
高之人,旁人聽來可能悄然無聲,但紫緣身在箱中,箱上突有動靜,自能察
覺。文淵道︰「或許有人站在箱子上開啟機關,使得這後殿中央地板陷空,
讓師妹她們落了下去。這些箱子下面必是實地,足以落腳,皇陵派的人在其
上開動機關,不致一同落下。」
紫緣轉念一想,道︰「不對啊,我也聽到有很多男子的驚呼聲,不只韓
公子一人。」文淵一怔,道︰「這就奇怪的緊了。」又道︰「不論如何,得
先找出有無機關。」他立在箱上,仰首察看牆上層層石磚,忽然發現離頭頂
約莫三尺之處,一個磚頭邊緣帶著少許血跡。他心下暗道︰「若是激戰之中
鮮血飛灑,不該會到如此高處,可能是那人手上沾血,或是負傷,扳動此處
機關,留下了痕跡。」
想到此處,文淵企足擡手,試著去推動那磚頭,磚頭紋絲不動。他沿著
磚頭邊緣或按或推,推到石磚左側時,那磚頭緩緩轉入了半寸。文淵大喜,
用力一推,條形石磚陡然左右翻轉一圈,翻出的一面金光燦爛,刻著一個金
字「皇」。
突然之間,後殿地板隆隆作響,殿中地磚劇烈震動,突然「康 」一
串沈厚聲響,中央一大片地板快速變化,有的向四方收入,有的向下疾翻,
正中央十餘塊卻崩離分解,直落而下,殿上陡然現出一個長八角形的巨大空
洞,於黑暗中揚起大片塵土,層層擴大,巨響於地宮中迴盪不絕。
忽聽紫緣一聲驚叫,纖細的身影跌落洞中,腳下的地板竟也一同消失無
蹤。文淵大驚,叫道︰「紫緣!」身子一躍,向下飛落,原先所踏的木箱緊
跟著落下。文淵倒身縱落,順勢一蹬木箱,落勢陡然增快,右手一伸,握住
了紫緣手腕。但是兩人已經身在虛空,文淵無處借力,雖然拉住紫緣,兩人
依舊飛快跌落,耳邊颼颼風聲掃過,火折被勁風所熄,倏然落入了一片黑暗
之中。
陷入黑暗,僅是瞬息之事,兩人旋即衝入一片亮處,映入眼中的是一大
片碎石地,地上躺著數名男子。文淵臨危應變,將紫緣拉入懷中,內息接連
急轉三周,凝神默存「御風行」心法,眼見離地已不及丈許,當下內氣放鬆
,身子一輕,直墜之勢竟然緩了不少,斜偏而出,半空中身子轉直,右腳尖
在一個疾落的木箱旁用力一踢,借力移身,墜勢急轉橫飛。
御風行功法一出,如落葉飄零,舒緩自在,將下墜之力重重化解,這一
橫飛飄出三丈有餘,腳尖一落地,隨即向前衝躍,以減力道,再次著地時,
文淵陡覺右腳一軟,被這股大力沖得一陣酸麻,一時站不住腳,向前直倒。
他唯恐紫緣摔傷,還沒碰地,便急忙翻身,背下面上,「砰」地一聲,文淵
跌躺在地,又滑出數尺,紫緣在他身上,卻是絲毫沒有受傷,只是「啊」地
驚呼一聲。
文淵雖然撞得頭昏眼花,總算沒有和紫緣直接跌得重傷,鬆了口氣,笑
道︰「咱們命大福大,沒摔個粉身碎骨。」紫緣餘悸猶存,低聲道︰「真嚇
死我了……」話才說出,只聽得砰砰磅磅一陣亂響,一堆木箱夾帶著無數磚
板自空而落,一個個砸得支離破碎,不少壓在地上那幾人身上,也無反應,
顯然都是死屍。
嘈雜止息,文淵緩緩坐起身子,道︰「看來機關找到了,可有點不太對
勁,這地洞開得只怕大多了,這些箱子本來沒落下來。」紫緣微笑道︰「本
來我們應該還站在上面。」文淵笑道︰「總之是要下來找人的,不過下來的
方法不太高明。」歎了口氣,道︰「韓非子曰︰『無參驗而必之者,愚也』
,我沒先研究清楚,匆匆忙忙地亂動機關,招惹禍害,非只愚也,乃愚不可
及也。」
紫緣嫣然一笑,道︰「子曰︰『不遷怒,不貳過』,文公子,這不遷怒
你已經做到啦,只要注意不貳過,那就可與顏回相提並論,顏回豈可謂之愚
哉?」文淵微笑道︰「顏回敏而好學,聞一知十,我可大大不如,擔當不起
。」
兩人站起身來,走到落下處擡頭探看,頂上已然封死,不知地板如何復
原。環顧週遭,乃是一個天然生成的巨大石窟,機關通落處,洞頂高逾十丈
,數條巖洞通道延往四面八方,巖壁上懸掛了盞盞油燈,照耀得洞中燈火通
明,照得兩人身前身後淡影無算。
文淵沈吟道︰「這地洞渾然天成,不像是長陵地宮設計中所該有的,定
是皇陵派所另行接通。」紫緣道︰「皇帝的陵寢,怎能容許他人隨意改建?
」文淵道︰「我也想不透,龍馭清再怎麼得勢,也不可能擅自將皇陵視為己
地,此中必有古怪。」說著看著腳邊木箱殘骸,若有所思。
紫緣輕輕抿著嘴,想了一想,說道︰「文公子,我有個想法,不知道是
否為真。」文淵用手指繞繞劍穗,道︰「也許我們正好想的一樣。」紫緣道
︰「我猜想,這個長陵地宮可能是假的。」
文淵一彈劍穗,點了下頭,說道︰「地宮入口如此明顯,中殿、後殿都
沒有皇帝後妃的棺木,而這些木箱……」說著向地上一指,道︰「……裡面
沒有任何陪葬器物,加上又有這個位在地宮之下的洞穴,全然不是地宮的堂
皇模樣。」紫緣道︰「正是,這地宮多半是成祖皇帝的一個假陵。」
帝皇陵墓,為防後人蓄意入侵,或掘墓盜寶,或毀壞龍體屍身,自然重
重防衛,他人就連想尋得地宮都未必可得,遑論探墓。曹操傳說有七十二疑
塚,令人難分真偽,後世真龍天子的陵墓,也有種種傳說,迷路石、暗箭、
飛刀機關,越發增其神秘色彩。若說此處為成祖所建的假陵,並非無稽之談
。建造陵墓,耗費人力物力極鉅,然而對於貴為九五之尊者,又何足惜?若
說此處真為假陵,而皇陵派將之作為本門所有,便合理得多,當朝皇帝也可
容許。
文淵和紫緣多方推敲,更覺所想不差,文淵擡頭望著已然關閉的洞頂,
輕聲道︰「這裡隱蔽於地底,深幽難至,或許任師叔便是被關在此地。」紫
緣道︰「這麼多通路,可往哪一條找才好?」文淵說道︰「這裡幾具屍體,
看來剛死不久,若非從上頭跌死,便該是跟師妹她們交手而被擊斃。我們且
先找找附近,看有沒有打鬥留下的線索。」
兩人一齊繞行地洞,共有六條巖洞通道,裡面亦有油燈照明,其中一個
洞口前落著一枚彈子,文淵撿起一看,正是楊小鵑所用的白蠟彈。文淵道︰
「彈子落在這兒,可不知是從哪裡射過來,或是行走掉下的。」紫緣道︰「
既然無跡可尋,只有聽天由命,隨意選一條了。」
當下兩人往面前洞道走了進去。這洞道高約二丈,蜿蜒曲折,卻甚是寬
闊,兩人足可並肩而行。走出約莫十來丈遠,眼前又是一個大洞窟。相連著
三條洞道之外,壁上又有五道銅門,各自分散排列,洞窟中央擺設著幾張石
桌石椅,幾名漢子正圍著一張桌子喝酒笑鬧,見到文淵、紫緣來到,都瞪大
了眼睛,並非注意文淵,而是目不轉睛地盯著紫緣。
容貌本已嬌美絕倫的紫緣,此時衣衫不整,上身披著文淵的長袍,算是
無事,雙腿卻只有衣擺稍加遮掩,若隱若現,迷人之極,洞中數人真是看得
靈魂出了竅,一個人看得出神,沒拿穩酒碗,「乓」地砸碎在地,酒水散了
一地。
雖說重要部位都有掩蔽,可是被一群陌生男子看見自己裸露的雙腿,紫
緣還是羞得面紅耳赤,後退了一步。文淵不等眾人反應過來,立時飛身而出
,雙掌飛舞,東一掌,西一掌,先後五掌打出,將五名漢子一一擊昏。這五
人也是武功平庸,全無抵擋餘地,只看得美人一眼,還沒來得及起色心,便
已當堂受報。
文淵見五人服飾相同,腰帶上都有龍鱗紋樣,微微一怔,道︰「他們是
龍宮派的。」紫緣奇道︰「龍宮派的人,怎麼會在這裡?」文淵道︰「想來
是龍馭清請來協助看守任師叔。」心中暗想︰「這麼說來,敖四海也可能在
這裡,我氣力未曾全復,倒要小心提防。」
紫緣說道︰「文公子,這裡有門,可能通到什麼房間或牢房。」文淵道
︰「我來看看。」他放輕腳步,走到西邊第一扇門前,側耳傾聽,不聞有何
動靜,輕輕推門,那門應手而開,裡面乃是一間石室,擺設整齊,有床有桌
,只是空無一人。
他走到第二道門前,裡面也是一樣景象。第三間房依然如此。到了第四
間房門前,文淵凝神靜聽,隱隱聽到幾聲呻吟,語音清脆,乃是少女聲氣。
只聽一個男子笑聲傳出,說道︰「怎麼樣?你可服本少爺了吧?」那少女叫
喚得越發急促,哀求道︰「夠……夠了……真的不行了……啊、啊……」
只聽另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少爺,駱姑娘是要和敖掌門、唐先生他們
一起看守要犯的,該讓她快點回去,萬一巾幗莊那些人找到了……」忽聽一
聲悶響,似有什麼重物碰撞聲,跟著那男子大聲喝道︰「放屁!那些女娘有
什麼本事,難道敖四海應付不來?就算加上什麼小慕容,也有唐非道在,他
不是沒幾招便把那丫頭傷了嗎?你這老頭還擔心誰能救出任劍清?去!別擾
了我的興致!」那老者不再說話,門後只傳來那姓駱少女的陣陣呻吟。
文淵聽得清楚,暗暗吃驚,心道︰「敖四海果真在此,那姓駱的女子,
莫非是神駝幫的?我只知駱天勝有一子駱英峰,倒不知有女兒,不過武功該
當相差不遠才是。那唐非道是什麼人?小茵戰至兵器斷折,便是與這人交手
麼?這男子和老人又是何人?少爺,少爺,難道是龍馭清的兒子?」
紫緣見他駐足不動,心知他定是聽到什麼不對勁的事情,當下躡手躡腳
地走了過去。她雖然身無武功,不若文淵內功精深,耳目靈敏,卻也聽到門
後傳來一波又一波蕩人的春聲,又見文淵一副專心傾聽的樣子,不由得羞不
可抑,低聲道︰「聽什麼?這種事情也好聽的這麼入神?」
文淵一怔,知她會錯了意,當下壓低聲音,說道︰「他們說到了任師叔
。」紫緣一聽,臉上現出微笑,道︰「原來如此,我說你怎麼會……這麼專
注呢。」說著別過了臉,抿嘴輕笑,臉上泛起紅暈。
文淵見了她這般羞澀模樣,加上門後的浪蕩聲音,忍不住心中一跳,輕
輕抱住紫緣,低聲道︰「裡面那女子是該在看守任師叔的,要探出任師叔的
所在之地,正可著落在她身上套問,又或許他們一會兒會說起。」紫緣輕聲
道︰「你還要聽下去?」文淵雖覺對紫緣太過羞人,但要找到任劍清,這是
極要緊的線索,當下低聲道︰「只得聽了。」
兩人倚在門邊,靜靜探聽,只聽那少女越叫越失神,幾聲高亢的呻吟後
,終於停了聲息,紫緣沒再聽到聲音,文淵內功精純,也只稍稍聽到幾聲男
子粗重的喘氣,夾雜著兩三聲少女嚶嚀。
原以為房中已然完事,不料忽聽那少女一聲大叫,聲音中混著歡愉和苦
楚,緊跟著又是激情的吟叫,如波浪般起伏不止。紫緣被文淵抱在懷中,耳
聽浪聲陣陣,不由自主地臉紅心跳,略一轉身,胸口貼著文淵胸膛,螓首倚
在他頸邊,「哎」地輕輕歎息一聲。
此時她沒有拉著衣襟,文淵給她的長袍沒蓋住她胸前,兩人胸口身體相
貼處,只是紫緣一件肚兜,文淵上身薄衣。文淵抱著紫緣,香澤微聞,嬌軀
在懷,又感受到她趐胸的柔軟,心中實難克制,忍不住在櫻唇上輕輕一吻。
這一吻之下,兩人心情激盪,柔情增生,房中的聲音溜過耳邊,都沒加以注
意。好在那稱作少爺的男子全心翻雲覆雨,那老者也沒多說話,兩人自也沒
漏掉什麼要緊消息。文淵伸手輕輕撫摸紫緣後頸,愛憐之極,另一隻手則在
她腰後緩緩揉著。
紫緣滿臉羞紅,身子趐麻如醉,軟綿綿地靠在文淵懷裡,柔聲道︰「文
公子,我……我們現在可不能亂來。」文淵心中一凜︰「這話不錯,我跟紫
緣身在敵境,可沒有調情的空閒。」當下低聲道︰「我們都自製些罷。」紫
緣微微頷首,嬌羞難言。雖說是要自制,兩人卻不肯分開,只是沒再親熱下
去,凝神聽著房中動靜。然而房內那一對顯然短時間內沒再說正事的餘地,
男的連連呼喝,女的浪聲不停,而且越演越烈。兩人聽著聽著,只有越抱越
緊,紫緣心神不定,自覺呼吸漸促,心跳加快,只羞得耳根也紅了,只盼房
中快快進入尾聲。